晚饭时我才恍然他说的“认识”是什么意思,估计全中国就没有不认识这位“大嫂”的吧?体操女王梁锦宜,奥运金牌选手,曾创下12金3银的辉煌战绩,却在鼎盛时退役结婚,男方的情况晦测莫深,只知道是军人,没想到她居然是嫁入了闫家。
梁锦宜应该有三十多岁,看上去却只有二十多,皮肤白皙,因为是艺术体操项目,身姿挺拔,气质出众,像一只优雅的白天鹅。我十分欣赏这样的女性,一直盯着看。
闫鹏在我耳边偷偷说:“别理她,老是端着个劲儿。”又笑着大声招呼:“大嫂来了,中午都没拍照,等你和雅文呢。” 梁锦宜面色淡淡的,牵着一个男孩,比元元略小一些,大概七八岁的样子,正一脸别扭,叫了闫鹏一声二叔,就把嘴闭得紧紧的。
“叫人——”梁锦宜皱着眉头,“这是你二叔的女朋友,问阿姨好。”闫鹏吊儿郎当地说:“叫二婶。”男孩不给力,看我一眼,不仅不叫,还把脸扭开。
这下闫鹏不高兴了:“大嫂,雅文这脾气怎么比规矩还大呢?”梁锦宜脸上挂不住了,厉声喝到:“叫二婶,长耳朵没有?”男孩似受到了惊吓,胆怯地瞟了一眼母亲,无奈地张嘴,干巴巴地喊了一声:“二婶。”
我心下暗叹,她此刻的表情就没有了刚才的优雅美丽,看来平常十分严厉。我好声气地劝她:“没关系的,孩子还小,不熟所以害羞,以后熟悉就好了。”又笑着对孩子说:“你好,雅文。”
梁锦宜听了颇有几分不以为然,多年金字塔顶端运动员生涯让她喜怒都习惯了挂在脸上,当即回答:“他不害羞的,皮得很,元元还斯文得多。”
我敏锐感觉到这“斯文”好像不是夸奖,笑笑假装没听懂。闫鹏也没跟她废话,只说让她带雅文去看爷爷。
晚饭的人比中午少了一半,只剩下了爷爷、闫鹏父母和我们,还有几家有话语权的男子,我跟梁锦宜是唯一的两个女人。吃完饭,闫鹏先提出:“来拍个照吧,难得聚在一起。”又特意转头跟梁锦宜说了句:“可惜大哥不在,下次我结婚可一定得到场。”半开玩笑的话显得很亲热,梁锦宜似有触动,微笑回答:“这次他实在走不开,你结婚那必须到场,放心。”
闫鹏又转过头,似不经意地安排:“雅元,今天你生日,你挨着祖爷爷坐。雅文是弟弟,也过去坐吧。”梁锦宜的笑容僵了,早就羡慕元元成为全场焦点的雅文很想去,却被母亲死死地拽住手:“不用了,雅文就挨着妈妈站,元哥哥是小寿星,该跟祖爷爷一起坐。”C位大马金刀坐着的爷爷二话没说,直接拉着元元坐在自己身边,对站着的其他人都不闻不问。
我和闫鹏挨着元元,站在左边最中心,梁锦宜和儿子站在右边最中心,但两个年龄相仿的孩子一个站着一个坐着,就不是那么协调了。快门一按,坐着的孩子笑得八颗门牙全露,开心得明晃晃的,站着的就嘴巴紧抿,下巴显出两条纹路,闷闷不乐。
拍完照闫鹏还在应酬,我的肩膀和职业假笑刚松弛下来,一个男人跟我搭话:“很累吧?我们家人多事儿多,第一次来不容易。”我赶紧又笑着点头:“还好还好。”看他样子,应该比闫鹏小一点,不仅又高又帅,而且看上去温文儒雅。
他似是知道我没记住他的名字,主动说:“我叫闫鸷,上面是执着的执,下面一个鸟……”我了然:“鸷鸟之不群兮,自前世而固然?”
他眼里露出惊讶的神色,赞叹道:“二嫂厉害,听说是老师,教语文的吗?”
我心知这不过是恭维:“不是,我学英语的。这屈原的《离骚》,高中可是必背篇目。还有我是猜的,你们取名好像都跟鸟有关系的,鹏、鸷,我没记错的话小六好像是叫鸥?”
说完我感觉跟闫鹏说惯了脱口而出的闫小六会不会有点太随意,眼前的男人全不在意,还很幽默:“是,除了大哥叫闫鲲,后面的都跟鸟有关系,可能爷爷觉得水陆空要结合吧。我比闫鸥大点,排行第四,虽然我年龄应该比你大,但咱们按辈儿来,二嫂可以叫我小四。”
小四,这个称呼一出来,我真忍不住笑了,闫鸢似乎习惯了,无奈地叹息道:“那二嫂还是叫我名字吧,一看你这就是联想到某个名人了。”
我努力地忍住笑,说:“那不能比,你肯定比他帅多了。”正说着,闫鹏过来了,胳膊一抬就搂住我肩膀:“聊什么呢?”
闫鸷很乖觉,笑着说:“在聊我们的名字呢,二哥最近忙不忙?不忙约个高尔夫去?”
闫鹏拒绝:“忙着呢,等过了这阵约你。”寒暄几句,闫鸷就先离开了。闫鹏悄声跟我说:“少跟他接触,这家伙看着是好人,我总觉得不放心——可能是因为小时候我阴过他。”
我对闫鸷印象还不错,闻言不知道该信他还是笑他心里有鬼。原来闫鸷幼时十分亲近闫鹏,却被闫鹏耍了阴招,失去了爷爷的器重。“那没办法,都是竞争对手,哪里有什么真的手足情?”现在说起来他依然理直气壮。
“闫小六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