祭祀大典是北昭历年来的传统,祭祀当天由天子协百官于天枢坛拜礼,以祭天地。
宋时锦在这天起得很早,毕竟祭祀前还有许多流程要走,怠慢不得。
她顺手点亮烛火,映着光系着衣上的带子。
瞧着殿内燃起亮光,殿外守夜的宫女将早就备着的祭祀礼服端了进来。
“放着吧。”宋时锦轻声说道。
宫女们知道殿内还要其他人,便福了福身子安静地退了下去。
宋时锦拿起外袍正要往身上套时,黎宴的声音在她身后响起。
“我来。”
宋时锦回身之际,黎宴将床上的幔帐勾好走向她接过外袍,熟练地系好外袍里的暗绳,并拿起腰带替她扣好,随后便自然地牵住她的手在手心勾了勾。
察觉到他的小动作,宋时锦失笑:“怎么不多睡会儿?”
自从她恢复女子身份后,穆清蕴就辞去了皇后的职位,朝臣们自是不敢妄言什么,所以后宫之事就落在了黎宴身上。
这几日为了筹备祭祀大典,这其中的规章流程都是黎宴在忙前忙后的对比核实,比起她这个皇帝,也不算是轻松。
“我这个皇夫挺合格的吧?”黎宴说得随心所欲,显然对这个角色适应的还挺快。
宋时锦笑着点头表示赞扬:“阿宴做的很棒!”
“自然。”黎宴毫不谦虚,他拉着宋时锦来到梳妆镜前坐下,接过她墨色的长发,细细的替她梳着,“我来给阿时束发。”
他束得十分熟练,三两下就将宋时锦长长的秀发束在了一起,又替她带上了冠冕。
一切就绪后,宋时锦拉过他的手:“阿时,我们一起参加祭祀大典吧。”
以往阿蕴作为中宫皇后,祭祀大典都会到场,现在她回到了穆府,是因为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而阿宴在这段时间内替她忙上忙下,两人除了没有大婚,可这前朝后宫已无人不知他的地位,她也不想委屈了他。
“不了。”以往争着抢着要名分的人此时却毫不犹豫地摇了摇头,他知道自己在宋时锦心里有举足轻重的地位就已然足够,像祭祀大典这么重要的场合,他还是不过去了,以免让有心人利用。
他抚着宋时锦冠冕上流珠,唇角轻扬:“此次是你恢复身份后第一次祭天地,多少双眼睛都盯着的,断不可出什么岔子。”
想到宋温言还在虎视眈眈地盯着,宋时锦眸子中划过一瞬冷意:“阿宴说得对。”
祭祀典礼事关重大,本身就已经推了些时段,若是再因此被有心人拿去做文章,那可就得不偿失了。
她不怕事,却也不想惹事。
“今日天枢坛附近的安防你多看着点。”再看向黎宴时,宋时锦又恢复了往日的温和。
皇宫内的安防一般由禁军负责,可今日较为特殊,祭祀大典会邀请城内百姓来进行观礼,人来人往、纷纷嚷嚷之中,若有有心人利用,必会生出祸端。
此时,禁军在明,黎宴的人在暗,多了一重保障她才会安心。
黎宴点头:“放心,此事有我。”
关于天枢坛周围的安防工作,他们两人已经核对了许多遍,他的人一部分穿插在观礼的百姓当中,定然不会出什么差错。
黎宴拉着她在餐桌前坐下,替她盛了碗清粥放置在她面前,“先用膳吧。”事情总得一步步做,心急不得的。
祭祀前需要斋戒三日,况且今日要举行祭祀大典,故清晨的膳食较之以往也是十分清淡的。
宋时锦用完膳和黎宴道了一声,便要带着人先去往祠堂请灵。请灵意味着将北昭皇室的灵牌一同请往祭祀大典,共同祈求天地以护佑北昭基业与子民。
刚踏出养居殿,黎宴便将她叫住。
她回头,蓦地闯入黎宴那带着笑意的眸子中。
“阿时,想做什么就大胆去做吧,我永远在你身后。”
......
宋时锦到时,皇室宗亲都已到达祠堂门口,见她无需跪拜以表达对先列的恭敬崇重。
宋时锦对他们点头示意,越过宋温言率先进入祠堂。
对着祖宗先列的灵牌,宋时锦接过郑让递上来的三柱香,借着烛火将其点燃,甩了甩上方的火星,宋时锦将三柱香与额平齐,鞠了三躬并亲自将香插入香炉。
结束后,祠堂外的宫人依次进来端起先列的灵牌随着宋时锦赶往天枢坛。
一路上寂静无声,唯有脚步声轻轻回荡。
按着辈分,宋时锦与宋温言走得最近,和其他宗亲拉着一小段距离。
忽地,宋时锦感到身旁有人靠近,宋温言贴近她,压着声音道:“有一件事......”
宋时锦眉心微蹙乜了他一眼:“宁王,慎言。”
请灵阶段最忌讳讲话,怕扰了神灵,宋温言此举究竟何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