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颂东也听见了,于是他拿过早就洗好的杯子,新倒了一杯茶水,放至旁边的位置上,他笑着往侧看去,迎接自己的老朋友。
“美男计是开玩笑,但别的计策,你怕是不得不为了。”
翁无侯双手拄着拐杖站在他们面前,眉目无欢,是从未有过的严肃的神情,“我们必须留住比神欢。”
崇池又看向黄颂东,他一手捏着茶杯,另一只手把玩着他的核桃,人倒乐呵,一副逍遥老顽童模样,可他的眼里,亦别有深意。
“我此次前来,是受你翁老师所托,来游说你的。”
收回自己探究的眼神,崇池又看自己面前那茶。
此谓之,兵临城下。崇池想。
“那到底为什么一定要她留在这一行?”崇池最终还是问出了这个问题。他的声音有些冷,他在质疑,“当年明明是你们答应了她可以自由职业的,纸质协议也有,那既然当年都同意了,为什么现在又要出尔反尔?”
“难道因为她强大,就一定要为我们所用吗?”
这是崇池能想到的最可能的解释,也是闻粤所有人以为他们要留住比神欢的原因。而真真切切的两次见识,比神欢神魂灵力的澎湃,让见过华夏三十多棵灵树的崇池都不由得感到震撼神惊。
可原因却远比他所想更要离谱。
翁无侯坐下了,他拿起那杯黄颂东放在桌上的茶水,“因为比神欢,亲我华夏人族。”
崇池的眉头直接皱起,他没想到同在华夏,居然还能听见这样的莫名其妙的理由。
“她就是华夏之人,何谓亲我华夏人族。”
“比神欢是华夏之人,”翁无侯的声音沉而缓,“而比翼鸟族人,是异族。”
“比家之人,都是华夏之人,而比翼鸟族人,都是异族。”
这是崇池走上异士之道以来,第一次听闻这般的说法。比翼鸟族人的消息向来少而神秘,但多数说的都是与人族的亲近,像这般离间的话,他从未听说。
似是看得出他心中所想,黄颂东看着他:
“不是我瞒你。若不是比神欢误打误撞来了闻粤,你一辈子都不该知道。”
这本该是叩天门南院与八方宁的事。若非黄颂东已是资历极深的老人,他也不会知道。崇池隐约懂了。他要问个详细,“什么意思?”
明白他若不知道个清楚,必不会心甘情愿做事,黄颂东便同他细细道来。
“在千百年前,比翼鸟族本就与我人族互为异族。而逢百年前华夏变动,比老太太那几辈,与我人族共历风雨,同受波折,方才与我人族走近。可那已经是许久以前的事了。”
“旧事已去,而今比翼鸟族人中,亲我华夏人族者,唯占一半。”
比翼鸟族人现下不过五个人,当年是比老太太决定加入华夏异士的,比瑶归已为此工作多年。听闻有一双姐妹,已在叩天门就读许久。
那为何会只占了一半?
......
是那双胞胎姐妹。
可崇池还是想不明白,“她们明明已在叩天门学习了,以后也是必然要入八方宁做事的,为何还要说她们不亲人族?”
“所行非所心,其心如何,若改日有缘,你也能亲眼看见,”翁无侯看着他道,“而心,方才是最重要的。”
“比拾安和比瑶归总会老去,总会离去,那到时,便是她们这一辈当家做主,也是她们这一辈养育后人,若抓不住她们的心,我们又如何抓得住以后的比翼鸟族人的心?比翼鸟族于八方宁而言极其重要,故而得到这一辈比翼鸟族人的认可,是我们组织必须要完成的任务。”
这个必须要完成的任务,确实崇池从未听说过的,而翁无侯却只是道:
“你莫以为你不知情,此事便不重要。今年九月,那比家的双胞胎姐妹便会入学镐区叩天门学院,整个叩天门南院,从上到下,从里到外,都在严阵以待。此事,名曰神心。”
“比神欢,便是如今极为重要的一步。她资质高,后代必然优秀;她与两位妹妹关系极好,甚至那二人听她的话,多于听比瑶归的话;她自幼便抗拒异士这职业,若是她都能转变思想,那么她的两位妹妹,肯定也会为此思考,同受感触。”
“而且最重要的便是,她是如今三姐妹当中,最亲近人族,亦是,最心软,最像人的。将她作为我们攻坚克难的第一步,最为合适。”
“小池,我如今已将这些掰开了揉碎了与你细说了,你可明白了?”翁无侯问。
“……比神欢都知道吗?”
“我们试图得到她的支持,改变她的想法这件事,她知道;我们的最终目的,是比家双生姐妹,她也知道;从我来到她面前那一刻,她就明白我们的决心不会改变了。而她不知道的是——你成了知情人。”
比神欢确实是知道的,崇池想起他们同在翁无侯办公室那一日,想起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