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次采灵就极其顺利。比翼鸟最后落在了古荔枝树上,任由崇池调取它的灵力注入几个空的储灵符中。
其实它倒是想立在比神欢肩头的,大家都看出来了,但它目估几次都觉得自己会把“自己”压死后,就哀怨放弃了。比神欢对它也好奇,虽然这是自己的神魂,但她确实没看见过它几次,咔嚓咔嚓拍了好几张合照以作纪念。
“另一个我,我与你同在。”比神欢冲它捶胸脯,得到了一声清脆的鸣叫回应。
此时采灵结束,崇池将摘好的灵交给灵树之地的负责人,由他们送往炼灵司,然后送比神欢下楼。崇池看了好几眼,好在比神欢蹦蹦跳跳,似乎没有一点事的样子。
“你真的没有感觉不舒服吗?”他还是没忍住问。这真的是他第一次调取树以外的灵气。
“没有啊,我好得很,”比神欢顿了下,“起码现在是的。”
比神欢又安慰起崇池来,“别担心啦,翁爷爷在旁边守着呢,要是我有事他肯定得管的。而且他说的确实很对,我们的灵力很相合。”
她挑眉,“我俩确实还蛮有缘的。”
听他这么说,崇池又抿唇,不知在想些什么。比神欢没发现,她两步跨至出租车处,最后朝崇池挥了挥手。
“明天见partner!”
“送完你的红锦鲤回来了?”
刚回到八楼办公室,崇池便听见有人打趣道。这声音亦是苍老的,不是翁无侯,但崇池亦认识。“师父。”崇池恭恭敬敬地叫了一声,看向坐在沙发上正在盘核桃的光头老人,那便是前些日子从闻粤退休的黄颂东,也是崇池从小的恩师,他正泡着茶,笑眯眯地看向自己。崇池刚刚就看见他了,在灵树之地里。
“你就别打趣我了。”崇池的语气颇有些委屈。
“怎么叫打趣,你之前不就是那么叫人家的嘛?”
黄颂东学了起来,“‘师父,闻粤说要给我找个锦鲤,不知道能不能找到~’‘你说我的锦鲤会是一个什么样的人啊’‘师父,我今天见到了,是只红锦鲤’。哎呀呀,这哪一句不是你说的呀?”
黄颂东于崇池而言,算是半个爹妈。他跟黄颂东待在一起的时间比和爹妈待在一起的时间加起来都长。故而他确实是什么都爱和黄颂东讲的。
崇池走过去坐下,兴致不高地捧起一杯茶:“可我倒觉得我害了她,而且我还要继续害她。”
他没有否认黄颂东说的话,他确实在心里叫比神欢红锦鲤。比神欢的比翼鸟身份暴露之后,越来越多的人只会想起她神鸟的身份,只有崇池仍惦记着她是锦鲤——她一直是他独一人的锦鲤,旺别人也不过只是顺便的事。最近他越发明晰了自己想法的古怪,就像那日“因为是鸟还是因为是锦鲤所以喜欢吃豆角”的选择题,他选了锦鲤;豆鱼和豆比之争,他选的是豆鱼……
可他又耻于将自己这莫名其妙的独占欲说出口,因为这实在显得他像个变态。
他正和自己苦苦挣扎,每每念起锦鲤二字便要在心里捶打自己一番,一边骂自己一边却仍割弃不了脑子里的杂念。
“也不用把自己想的那么难堪,不过是,小孩子独占玩具的想法罢了,”黄颂东倒看出来了,安慰他,“你从小除了学习也没接触过什么人,有这种想法倒也正常?”
“你把我说的更变态了。”
“好好好,不说了不说了,”黄颂东又问他,“那你说的,你反倒害了她是什么意思?”
“字面意思。要不是因为我要找锦鲤,她也不会进了闻粤,做自己不喜欢的工作。”
“那要继续害她是什么意思?”
崇池被他问得有些烦了,“早跟你说过了啊师父,就美男计那事……”
今日之后他的不安更甚。比神欢本就单纯,还垂涎自己的美貌,现在他们又命格相合,灵力相融,可称得上是天造地设的一对,也可称得上是绝妙的一对一打造陷阱。他如今就好像闻天语专门为比神欢挑选的鱼钩,等着比神欢稍不清醒便将她拖进不归之地。尤其是刚刚采灵之时,他和比神欢的灵力相融地出人意料,而翁无侯站在他们旁边,打量、探究,他精明的眼神像是试图把崇池从里往外剖净了,看看他何处还能再挖掘出一点吸引比神欢的特点来。
可崇池不愿做这鱼钩,他良心不安。
指腹被灼热,而苦涩的茶水凝出青绿的镜,随着波澜将崇池的挣扎映进杯里。
黄颂东笑了笑,催着他将那茶饮了,又给他续了一杯,“你傻呀,翁无侯那贼小子骗你的,你也信?”
“?”崇池明显愣了一下,然后嘴角上扬,“师父你说真的?可翁老师说明明说得很严肃?”
难道是翁无侯跟黄颂东说过这事?崇池的脑中百转千回,终于来到那个问题上——为什么黄颂东会在这里。他和黄颂东对视着,见他笑着摇摇头,心中的不安愈强。他还隐隐,听见了木棍杵过地面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