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道:“无妨,朕叫你过来,便是为了此事。”
宗珩这才双手接下,翻阅查看。这奏疏通篇都是写新查得的逆党及凭据,看到中间的一个人名,宗珩心凉了下去,跪下道:“儿臣不敢置喙皇父的处置。只是这其中有太妃娘娘兄长荣胜文的名字,不知证据是否确凿,可还有复议的必要?”
荣太妃是先帝的后妃,按理说早已失权失势,可因先皇后薨逝之前,将太子托付于她,多年来她也确实悉心照料。故而,太子同她也有着不一般的恩情。
皇帝道:“荣胜文不过平庸之辈,荣妃也不是兴风作浪之人,这些朕一清二楚。只是在利益驱使下,妄动念头,结党谋逆也未可知。”
太子立刻跪下叩首,乞求道:“皇父明鉴,那荣胜文没有功名,如今得个散官做,全仰仗太妃娘娘。太妃又是个足不出户的,只知关怀儿臣。儿臣既尊您为皇父,怎敢有以子逆父之心?”
皇帝仿佛对他的话满意了,令内官搀起太子,“听说今日太妃还送了良家子进宫侍奉你?”
太子轻轻拭了拭额头上的汗,“是,儿臣自小体弱,一到夏日便不愿进食。太妃选个茶点师进宫,也只是让儿臣吊这一口气罢了。”
不知为何,皇帝轻蔑一笑,“宣那良家子进殿。”
贺兰玥打了个激灵,没想到刚进宫就遇上一场风波。她走进殿中,根本不敢抬眼瞧,一路上只盯着脚下花纹繁复的毯子。内官领她到御阶下,贺兰玥立时跪了下去,整个人伏在地上,“小人拜见陛下,陛下万岁。”
“抬头。”上方传来皇帝的声音,低沉有力。明明是同一个人,可与多年前大不一样了。
贺兰玥直起身子,却不敢抬头,只听皇帝冷冷地问:“听闻你是怀旧之人。既然念旧,何不守在原籍,反而进宫?”
贺兰玥刚对太子说完“殿下不喜旧吗”,就有内官来传召。这会儿皇帝得知了,必然是那名内官告诉皇帝的了。只是听皇帝这语气,大为不悦。但是细细想来,也并不奇怪,皇帝怎么可能喜欢太子对旧人旧事念念不忘?
“禀陛下,小人父亲曾讲,新旧互寓于其中,从未有什么泾渭分明。小人薄弱女子,承父遗志,乞望于宫阙中侍奉效劳。若所愿得偿万分之一,虽九死其犹未悔。”
“朕不过问了一句,你却回了这么多。”皇帝冷笑道:“屈大夫空怀报国之志,而葬身汨罗。你这雕虫小计,也配援引虽九死其犹未悔?”
贺兰玥扑通一声跪下,“小人无知,陛下恕罪。”
“罢了。既然太子要替荣家兄妹周全,朕便允准了。这良家子不必打发到尚膳监去,就在乾宁宫中侍奉。”皇帝又对身侧司礼太监道:“传谕纪云旌,将荣胜文的名字划去,其余者尽数押入诏狱,严加审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