让这惨绝人寰的悲剧重演,只是,该如何破局?
茗姝侧目看向一副事不关己模样的张胤祉,墨瞳咕噜一转,唇角勾起,“张帝师可有何高见?”
张胤祉眉眼微挑,掠过茗姝似有狡黠的笑意,沉吟一息,侧身往前一步,拱手道:
“臣以为现下百姓赋税已够繁重,不宜再加,至于修筑黄江堤坝一事的款项,可从皇家祭祀中挪用。”
“不可。”礼部林尚书一听,乌皮靴一跺,往前踏出一步,毕恭毕敬地朝天一拜,再向茗姝拱手作揖,道:
“皇家祭祀关乎国运与社稷安稳,款项怎可随意挪作他用?皇上,臣以为,这万万使不得。”
不管是大晋元庆帝,亦或前朝大魏历代帝王,均将皇家祭祀视作天家头等大事,如此公然提出削减祭祀开支的臣子怕是前无古人,后无来者。
但群臣又碍于张胤祉的威望,不敢出言反驳。
茗姝的眼眸在群臣间流转,纤长玉指轻敲皇椅龙头,目光依旧投向那位已经眼观鼻鼻观心的帝师,俨然一副无关痛痒的模样,腹诽一息,才道:
“黄江水患已成朕心头之患,此次修坝需以长远为考量,李尚书务必在民间精选有用之才,永绝后患才好。”
茗姝顿了顿又道:“至于款项,便由李尚书修书奏请,禀明事项与数额,户部拨款,不得推诿。”
“谢皇上。”李尚书那苦涩的神色终于淡去,换上一抹释然笑意,长长舒了口气。
一旁的孙尚书却跨下了老脸,“皇上,户部实在是支不出这般巨款,要不……”
“户部到底能不能支这款项,得细细理一理这账面。”未等孙尚书叫苦连天,茗姝已出言打断,“此事交由吏部梁尚书主理。”
“皇上,这吏部管人,户部管财,如此安排并不妥当,若真要查户部的账面,也该由刑部主理,而非那吏部呀。”右相出列,言语中夹着几分焦灼。
茗姝轻笑:“这户部和刑部都属右相主管,若由刑部主理恐易落人口舌。倒是梁尚书曾官至户部侍郎,后因先帝赏识才拔擢至吏部,朕倒认为此番安排更为妥当。”
梁尚书本是元庆帝治下的一名重臣,圣眷正浓时先帝去世,后不知为何不得太后与帝师重用,这些年来碌碌无为。
上一世,茗姝亲政后,这位尚书亦多次提出新政见解,却多未被采纳,仕途大受打击,最后在大魏遗孤逼宫时,也失望地弃暗投明了。
如此忠心耿耿之人,这一世的茗姝断是要好好将他用起,至于无能之人,便也不必多留。
思及此,茗姝转头看向刑部吴尚书,冷声道:
“这几日,朕心头总有些不安,行宫刺杀一案已过去五年之久,却迟迟未能找出幕后主使,实让朕多日来难以入眠。吴尚书可有何解释?”
办事不力的吴尚书被点了名,自是冷汗涔涔,“回皇上,那贼人实在是狡猾,丝毫痕迹也不留下,臣正广撒网以寻那幕后黑手。”
“这话你已说了五年。”茗姝幽幽道,神色晦暗不明,良久,才沉声续道:
“罢了,自今日起,刑部所有案件交由大理寺主理,刑部协理,谢将军督办行宫刺杀一案。”
“皇上……”吴尚书听得茗姝的安排,惊呼一声,却是话到嘴边,被茗姝狠瞪一眼,闭了嘴。
“众卿可还有异议?”茗姝扫过台下群臣,没有漏过张胤祉眼中的一闪而过的惊诧,在一片鸦雀无声中宣了退朝,便离开了紫宸殿。
散朝后,从紫宸殿往宫门的御道上是面色比服色还要多彩的朝臣,熙熙攘攘。
“右相,这工部、吏部皆由左相主管,您本主理户部、刑部和礼部,如今皇上这般调整,便是那左相间接接管了户部,左将军主管刑部与兵部并大理寺,这不是在削您的权吗?”
礼部林尚书自离开紫宸殿后便暗暗抹了把汗。
这女帝行事诡谲,好在没将他皇家祭祀的预算砍去,否则这一年下来的进账恐怕都要减少许多,只是他傍的大树右相处境似乎不太明朗。
右相却不以为意,眉眼中闪过一丝精光:
“不过一个女流之辈,一时意气用事不足为惧,待这热劲过了,我们再将那钱权夺回来,便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