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喊着回去:“带你吃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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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带着男孩去便利店买了盒饭,还有酒精和棉棒、纱布、医用胶带。把他安顿在公园的长椅上,再把盒饭打开塞进他手心里,莫名产生一种养孩子的感觉。
我单膝跪在他面前,不耐烦地喊他:“看我干什么?快点吃你的。”
羽宫一虎一愣:“……我以为你要…”
后面的话嘟嘟囔囔的没听清,他已经开始吃了。倒是不委屈自己。
他吃饭的时候,我掏出酒精和棉棒给他下半身的伤口消毒包扎。也就膝盖上淤青和磨损比较严重,稍微用绷带卷一下就好。就是他之后屈膝可能会比较费劲。
“好了。”我拍了拍他的大腿,“把饭放下,给我留点,把脸凑过来。”
他这时候异常听话。把盒饭放下之后,我发现里面正好剩下一半,够我吃得了。我起身坐在长椅上给他把脸上的土灰擦干净,然后把脸上的伤口重复消毒包扎的步骤。最后在他鼻梁上贴上创口贴,大功告成。
我在心里衡量这群不良少年下手和我下手谁更轻一点,嗯,我打佐野万次郎的时候下手还是挺轻的。我低头吃起饭来,等我吃完了,男孩还在那里坐着。
“你不走?”我又问了他一遍。
他只是盯着我,从嗓子眼里挤出来那四个让我要发疯的字:“横滨恶魔。”
我把空空的饭盒扔到他头上:“别那么叫我,和我没名字似的,叫我阿月就行。”
他表情复杂地对我说话:“你为什么要帮我?还让我吃饭、让我包扎,让我叫你那么亲密的名字……为什么啊?”
我拆开水喝:“没有为什么,我善心大发。”
“……你要是想报答我,就努力变强一点,长大以后把我打一顿吧。”
我简简单单地对他说:“我皮痒,想被打。”
男孩可能没见过我这么奇葩的人,我也明白我这高尚而伟大的梦想注定不被大多数人所认可,摇摇头就要走。结果我的衣袖被男孩拽住了。他眼巴巴地看着我:“你不问我叫什么吗?”
我:“你叫什么很重要吗?”
“羽宫一虎。”他说,“我叫羽宫一虎,你要记住我。”
“你要是不记住我,以后我被打了,都报你的名字。”
他朝我露出一副相当狡黠的笑容。我屈服了,在嘴里重复了一遍他的名字,朝他挥挥手,蹬上小机车就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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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涩谷上学的第三年,认识了一群狐朋狗友,成功走上了不良少年的老路。
具体哪些狐朋狗友呢,大概就是以佐野万次郎为圆心画一个半径不固定的圆,所有站在这个圆以内的、被佐野万次郎给吸引了的人,都是狐朋和狗友。
这群小孩都是佐野万次郎介绍给我的。他们之间关系很好,和我之间就不一样了。不知道佐野万次郎这家伙说了什么,孩子们和我之间都有一些微妙的距离感。
我烦躁地把烟头在大腿上摁灭:“到底为啥。”
佐野真一郎在骑车带我遛弯:“你不是说你要戒烟了吗?”
“这玩意要是这么好戒,那吸du的人几个月就出来了吧。”
佐野真一郎的笑点可真低啊,他低头笑,胸腔的震动传到我身上。我莫名其妙地抬头看了他一眼,他这时候把头发放下来了,头盔随意地绑在脖子上,用一种很慢的速度载着我在海边漫步。
他好像想和我说点什么的样子,我没仔细听,听了半天总结出来一件事就是他不希望我欺骗他弟弟感情。“你这人还挺幽默。”我把头盔解下来吹海风,“你觉得我是那种人?”
“那些都是孩子们自己随便想的,你别信他们的,成年人要成熟。”我说,“别打架打不过别人,脑子也不好使。”
佐野真一郎又在笑,他被人骂了还能笑得这么友善,我是没想到的。他又对我说:“孩子们觉得你很厉害,很敬重你,不也是好事吗。”
“你可是我弟弟们的初恋,无论如何还是想要个完美结局啊。”
我哈哈地笑,把后背倚在佐野真一郎背上:“是吗?”
“那我给你一个。”
“你想要的完美结局。我给你。”
我掏出打火机点燃新的一根烟,火光在夜里明灭。招呼佐野真一郎过来,我用嘴上的烟点燃了他嘴里的烟。近到鼻息交缠在一起,佐野真一郎微微露出一个惊讶的表情,然后我朝他笑了笑,吊儿郎当地咬着烟嘴。
佐野真一郎讪讪地摸了摸脸,不知道嘟囔什么:“…我好像明白了……。”
我好奇:“你明白什么了?”
他笑得有些勉强:“你真不像个孩子啊,阿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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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川伊佐那出来了。他出来的那天,我就差没敲锣打鼓接他,谁知道这厮走出少年院大门第一句话居然是:“真一郎没来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