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是牙疼脸肿,再加上没休息好被迫起来跟人打架,现在一脸憔悴,真黑白无常来看了,都得被她吓得钻进阎王爷怀里痛哭。
宿微玉扯出个难看的笑,还想再仔细瞧一会儿,没想到通过水光,忽然看见她身后冒出个人影。
她定睛一看。
嚯!好丑一个男鬼!
是周束。
他在回春堂看见宿府的火光,来不及多想,勉强穿了两件外衣就直奔宿府而来。
一路风吹,根根发丝朝天竖。
宿微玉转头,周束立刻捧起她的脸仔细打量,嘴里道:“怎么回事?是不是阿清打瞌睡碰倒了烛台?还有,这是——血?哪来的血?你受伤了?”
宿微玉说:“没事,死不了。”
然而周束不信,又去牵她的手。
就是这一下,差点没要了宿微玉的命。
两只手啊,都被他扯在怀里!疼痛感顺着双臂直冲心脏,宿微玉下意识倒退几步,忍了忍,道:“要不我把手卸了给你仔细看?”
周束刷的松手,意识到自己动作太过粗鲁,连忙道:“抱歉…我叫柳前辈替你看看。”
他回头,身后空无一人。
“……”
应该是他跑得太快,老人家腿脚不便还没赶上来。
宿微玉有种魂魄都要散了的感觉,她问:“你看没看见阿清?”
周束平定气息,从腰间掏出止血丹塞进她嘴里,道:“没有。”
“……”
应该是走岔了。
治伤的丹药对宿微玉有点用处,她服下,不多时感觉身上力气恢复一些。
周束还要问,但宿微玉没打算多解释,他们现在好像不是很熟,而且,她现在只是个孩子,在一般人看来,哪里有那个本事把前因后果都跟他说清楚。
宿微玉沉吟须臾,伤轻一点的那只手悄悄在腰间衣服上擦了擦,然后招呼周束弯腰。
周束按照她的指示,缓缓俯身,宿微玉顺势将手搭在周束肩上,搂住他的脖子,借力休息。
她仔细想了一下一个孩子遇到如此情况会如何反应,叫她哭不可能,有些累倒是真的,于是脸上显出一分悲伤,二分紧张,三分恐惧和四分疲惫的神色,落在周束眼里倒真让他觉得她是受惊之后缓不过来神。
周束道:“让我看看伤到哪里了,你别怕,柳前辈待会儿就到——”
宿微玉抱紧他,摇头,顿了好一会儿,才憋出句话来:“有止牙疼的药么?”
周束不解:“嗯?”
宿微玉侧过头,脸颊紧紧贴在周束肩上,还是往常那副起不来劲的模样,思来想后,只道了三个字:“我牙疼。”
-
阿清带着人到宿府的时候,周束正背着宿微玉从里面出来。
她以为宿微玉昏过去了,差点没站稳,也跟着晕过去。
两个人没来得及说上话,旁边人群里又蹿出一个老头,手里拎着一只小黄狗,扯着嗓子道:“这崽子吃屎去了!!!辛亏我眼睛尖,一眼在李婆子家的菜园里看见它!把它薅了出来!”
阿清呜的一声,差点冲上去追问那黄狗为什么要去吃屎。
她以为他们都走了!
老头提着黄狗问:“小丫头没什么事吧?”
周束动作很轻:“给她吃了止血丹,我们回去再看。”
宿微玉趴在周束肩上睡得很安详,周束将她背起来的时候,她附在他耳边说了一句“去你那儿”,随即安安稳稳地昏了过去。
老头沉默着看向宿微玉的衣服上的血迹,不禁道:“你确定她不会死?”
顺便伸手去探了探她的鼻息。
嗯……呼吸平稳。
这都死不了,还睡得那么香,难道她是阎王爷转生?
老头说:“死不了就行,我好不容易给她治好了哑病,话还没说几天呢就死了,这怎么能行!咱先回去,我那边还有些灵药,都给她吃上,明儿起来就没事了。”
阿清嘴角扯扯。
老头看见跟在阿清身后的姑娘,又看见她身上的医箱,道:“是天惠坊的人吧?这么晚还外出救人啊?你叫什么名字?告诉我,明天见到你们管事的,我叫她多赏你点月钱!”
姑娘点头道:“云慈。”
然后拎着医箱,脸上担忧不已:“她真的没事?我怎么觉得她看起来像是有事的样子……”
老头摆手,提着狗先走一步,意味深长笑道:“没事!我说没事,那就是没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