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一眼,赵如卿便垂下眼睑,雪花落在头发睫毛上,很快就化成了水。
只听面前人哼笑一声。
“闻名满京城的烈女子,咱家看来也就那么一回事儿,都是两只眼睛一个鼻子一张嘴的,不过尔尔罢。”
“跟咱家走吧,太后娘娘要见你。”说着放下手,转身就要上马车。
赵父连忙捧着一个大红钱袋,走到蔡公公前恭敬行了一礼,“辛苦公公专门来一趟,小小心意,还望公公收下。”
蔡公公左右看了一眼,把钱袋纳入袖中,笑着道:“咱家也是听太后娘娘办事。”
“敢问公公,太后唤小女面见,是为何事啊?”
“多的事情,咱家不知,只知时间紧迫,赶紧跟咱家走,要是让太后娘娘等急了,小心治你们怠慢的罪!”
赵如卿上前两步,到父亲面前,“公公说的是,可否给小女半刻时辰换衣梳妆,现下狼狈姿态,实在是不恭敬。”
“不可,太后娘娘自有大量,不会计较这些细枝末节,赵姑娘就别再难为咱家了。”
蔡公公说完就再踩着小厮的背上了马车,赵如卿也被小厮催着上去。
进马车帘前,赵如卿回头,看了一眼风雪中满目担忧的父母亲,众目睽睽下,终是什么都说不得做不了。
马车内,蔡公公闭目养神,没有要与她说话的样子。
赵如卿出来得匆忙,只着一身单薄的素色裙衫,幸得翠兰早在屋里给她系上的厚披袄,可寒风凌冽,这身装扮还是太过单薄。
马车径直往皇宫奔去。
等到皇城宫门,下马车。
皇城森严,禁卫军肃立于城门,飘雪中这座庞然的建筑显得愈发冷冽。
有宫女太监时不时从偏门进出,皆低头快步行走,不发一言。
赵如卿紧跟着蔡公公,一路穿过午门,往太后所在的慈宁宫走去。
当朝太后,新皇生母,先皇还在时,与之也感情甚好。
遥想后宫佳丽三千,太后为皇后时,便稳坐凤位,独得皇上一份宠爱。
只是据赵如卿了解,宫里秘闻里,太后当年也因某些不为外人知的事情,在冷宫中生活了好些年,真实与否尚不得知。
先皇子嗣单薄,总共也只有两个皇子和三位公主。
两个皇子中,一个便是当今新皇,乃是皇后所出。
另一个是妃子出的,生来就是个痴儿,早就被封了领土,独立出宫。
等到慈宁宫殿门口,赵如卿已经把脑海里关于太后的事情想了个遍。
能坐到太后这个位置上,总归不会是个简单的妇人。
皇宫耳目众多,人多眼杂,赵如卿时刻注意着形态礼仪。
“你就在这儿候着吧,咱家先进去通报太后娘娘。”
蔡公公制止了赵如卿继续往前的步子,他们已经站在门外,慈宁宫的门匾高挂门上,房门紧闭,只门口站着两个不苟言笑的丫鬟。
赵如卿站在雪地中,不再行动半步。
京城的冬季一如往季地刺骨寒冻,天空黑压压的,算起来不过才刚过午时,天已经乌蒙得像要入夜。
“太后娘娘,奴才前来回禀。”蔡公公已经走到门口,拉长声音道。
“进来回话。”过了一会儿,一道妇人的声音响起,不紧不缓,带着上位者的从容傲慢。
大片的雪花落下来,落在宽大的慈宁宫前院,落在院正中一单薄女子的黑发,肩膀,还有她轻颤的浓长睫毛上。
脚已经麻木,每一次呼吸都白气氤氲。
已经将近半个时辰,蔡公公自进门就没再出来,两个丫鬟还是站在门口的位置,只是看向她的眼神里多了丝怜悯,更多的是玩味。
皇宫城里枯燥乏味,但也有能让人心血激腾的场面,比如看着活生生的人被慢慢折磨。
死亡在皇宫深院并不是稀奇事。
赵如卿暗中掐着手心肉,太后摆明是难为她,不能求情,不能做多余的事情,只能忍。
虽然太后要杀她不过一句话的事情,但凡高位者,都不希望染上暴戾的言论。
更何况,新帝初登大宝,太后也才刚坐上这个位置。
而且,太后召见她,绝不可能只是为让她冻死宫中。
赵如卿在赌,沉住那口热乎气儿,她的身体很好,得益于跟霍劲在一起时的锻炼。
霍劲一个带兵的将军,即使胜仗归来退居二线,在朝堂做些不要紧的杂事,平日里也是绝对闲不下来的。
一身使不完的劲儿头,骑马比武,上山下河,还喜欢拉她一起折腾。
左右做不了什么,思绪倒先活络起来。
赵如卿回想着,每次霍劲非要在洗漱沐浴后,展示他臂膀大腿的精壮体格,还要挨着她,跟她明显细瘦的身体对比。
说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