沐夫人说着话,突然就想起什么来。
掩唇一笑,走到墙角将那两本话本拿了过来。
先将那本《青云衣锦记》往原老爷手里一塞。
“快瞧瞧这本!”
原老爷接过来一看,居然也是艮岳散人写的。
不过既然是艮岳散人所做,又怎么会搁在墙角?
果然长年经商之人,就是细心。
他又看了一遍,这才算是看出了端倪。
“艮岳山人?”
原老爷不由得笑了起来。
“这还是曹记书坊印的呢!”
“曹记?”
原老爷听着就不由摇头,随手翻开看了几页。
他看话本这种闲书向来一目十行,速度奇快。
沐太太倒个茶的工夫,他都已经翻看了四五页了。
啊这……
怀才不遇的贫家书生,终于科考有成这种故事,其实自古以来就有,有的是真的,有的是编的。
也就是到了大魏朝,天下承平,百姓日子安逸,书坊是前朝的十倍之多,文人也比前朝的多了三四倍。
可不就催生出了话本这种专门讲故事的书册?
除开有些文人墨客,志得意满之余,托名写点传记话本,不过是为了娱亲怡情,那些写话本的大多数,可不就是为了银子?
而为了银子写话本的文人,都是郁郁不得志的,自觉怀才不遇,之所以没有入云化龙,都是因为时运不济而已,若是他得了什么什么样的机会,定然是得遂青云志,封侯拜相,自然不在话下……
所以他们写的这类故事简直都快要写烂,有的几乎看到开头就能猜出结尾。
比如一旦出现某某家中有一女,貌美,那必然就会不顾家中的反对,死活都看上了书里的穷书生了,然后就是书生科场连捷,金榜题名,高官得中,骏马得骑,最后妻妾和美,子孙满堂……
然而这穷书生究竟都有些什么才华,以这些穷酸文人的眼界,也不过就是来上一句饱读诗书见识不凡而已。
可他们在书里写的那些应景诗……才不过是勉强压韵,勉强能称得上诗而已了。
才华?那是实在没看出来。
当然了,看这些话本的,也有许多不得志的文人。
这种陈词滥调的故事也算是挠中了他们的痒处,只要写得不太差劲,肯花银子买回来的,也还是有不少的。
可这一本,托名艮岳山人,写出来的话句都是尽可能的卖弄,但凡能之乎者也,掉书袋用生僻典故和字词的,这本书里都不会错过。
那是唯恐看这话本的,看得过于轻松了。
若是读者看着这些生僻字干瞪眼,那可就更妙了!
哈哈哈,我这般的博学,而你这般的无知,还不快来膜拜我的学识和才气?
他看了这五页,就有不少地方让他觉得刺挠,恨不得也学沐太太,将这破书拿去烧了。
他放下这本书,只觉得无语。
“曹家真是后继无人了,这种东西,竟也能印出来?”
冒名他人也就算了,他还仿名。
陈词滥调也就罢了,他还卖弄!
“曹老爷生的儿子倒是不少,可惜五个没一个成器的。”
这五个儿子,都不是一个娘生的,在外头没啥大本事,可是在自家里,那是争斗不休,手段百出。
看看现在,连这种有损书坊名头的书都印了出来。
“还好咱家里只有无忌一个儿子,他自己也争气。”
听原老爷提到儿子,沐太太脸上不由得露出笑容。
可是想到儿子如今一足微跛,再难治愈,笑容里又多了几分忧愁。
往年临近年根,她们一家子都会进京。
原家在京城自然也有宅院,在京中过年,既是要给京中的铺子盘账,也是方便沐太太回娘家走动。
沐太太每次回锦安侯府,除了按例的年礼之外,还会给府中众人准备一份厚礼。
但今年过年,原家一家子就没去京城,而是留在了栖云城。
年礼仍然跟往年差不多,但给众人的厚礼,可就没有了。
“唉,那迷魂记里的林公子,最后是跟宁小姐终成眷属了。不知道我儿的良缘,又在哪儿啊!”
“儿孙自有儿孙福,咱家无忌,哪里用得着发愁儿媳呢?”
原老爷听到沐太太的话,只稍晃了下神,就笑得十分淡定了。
“前日我同老赵、老吕、老戴他们几个一道喝酒,那老吕和老戴都说笑话,要把女儿许给咱家无忌呢!”
这几位都是生意场上的朋友,家势虽不及原家吧,但也没差到哪儿去。
都是虽为商户,却有好几门官场上的贵亲,尤其是老吕,他家的次子,都已经是举人了,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