沐太太珍惜地将《宋青天探案实录》摆放在案上。
好话本可遇而不可求。
仓促看完,那可不就是焚琴煮鹤,花下晒裈?
她得先把这四本新书都挑完了再说。
这第四本,看名字,就是武将演义之流,而那作者,沐太太看着也眼熟。
这人的话本在栖云城里虽有些名气,不过那风格却不对沐太太的胃口。
沐太太就让陈妈妈把这本也放到屋角的条案上。
“给老爷闲了看吧,烧了也怪可惜的。”
沐太太难得得了本可心意的话本,可以想见未来的半个月的惬意日子,可就靠着这一本了,一高兴,就赏了陈妈妈五两银子。
又叮嘱,“等这本中册和下册出了,定然早早地弄来。”
陈妈妈连声应了。
这个活儿,在伺候太太的下人里头,也就是她能做了。
不但能到处游逛,还时不时地有赏赐,就连老爷,也常夸她会办事,会讨太太的好呢!
嘿嘿嘿,谁让她能识文断字呢?
陈妈妈出了房门,又有丫环们给沐太太换上了新的茶点,沐太太喝了盏热茶,又尝了两块点心,净过了手,这才慢悠悠地翻看起了《宋青天探案实录》。
在看到八岁的小宋航在外祖家里,洞察入微,竟是用童言童语,救了外公全家一命。还稍稍用计,就寻出了真正的幕后主使者。
那幕后主使,竟然是先前谁也没怀疑的管家父子。
而管家父子,不但贪了许多主家的银子,还败坏了主家的家风,污了女眷的清名……
看到这儿,沐太太一怒拍桌。
“好贼子!”
“太太何故动怒?”
沐太太是入戏太深,却没想到窗外传来人声,正好与她对答上了。
沐太太微微一愣,这才抽身出了剧情,转怒为喜。
这个声音,可不正是她家夫君原老爷?
她成婚二十年,在原家可以说是顺风顺水,锦衣玉食。
前十八年的不如意,几乎都在后二十年里给弥补了。
有时候回想当庶女时的那些窘迫,都好像是在看旁人的故事一般。
而让她有这般福气的,可不正是她的夫君?
原老爷走进房的时候,沐太太已是起了身,嘴角漾起微笑,如春风拂面,冬日暖阳,声音也是不疾不徐,如泉水缓流一般悦耳动听。
“老爷回来了?”
原老爷可不就最吃沐太太这一套。
有人说原老爷花了巨万的聘礼,娶的却是没落侯府的庶女,实在是亏了。
原老爷却觉得别的高门贵女,娶回来可未必有他太太这般正中他的心意。
他脸上的笑容就更深了。
“谁惹太太不快了?咱将他打了板子撵了去。”
沐太太抿唇而笑。
“老爷说笑了,刚刚我在看新出的话本呢!”
原老爷当然知道沐太太是在看话本呢。
这般说不过是夫妻间的小情趣而已。
他家太太温柔端庄,轻易也不会动怒。
这些年来,唯一见她动怒的一回,也就是在接到了沐静姝那位好内侄女的来信时了。
他家无忌脚一伤,大夫看了说治不好了,沐静姝就装病跑回了京城。
这也就罢了。
他家无忌别说有脚伤了,就算是两条腿都断了……啊呸呸呸!
他的意思是说,再怎么样,他儿子也能娶得到贵女。
无非就是聘礼多出些罢了。
然而沐静姝年前居然又写信给他太太,哭诉说她父亲逼着让她进宫参选!
而她写信来,话里话外的意思是,她是情非得已,不得不从了父命。
但她深受姑母姑父的恩情,这辈子都忘不了,若是将来有机会,定然尽力相报。
报他个头啊报!
那鬼丫头的心思,他还能不知道?
都是千年的狐狸,玩什么心眼子呢?
怕不是觉得他原家的买卖做得大,就想着要寻找靠山,所以就会给她大笔财力支持,好让她遂了青云之志吧?
当然了,如果沐静姝要是没有跟他家无忌这一出,以他的商人本性,没准还真会以为她奇货可居呢。
但他如今听到静姝两个字就厌恶非常,巴不得这鬼丫头霉运连连,心想事不成,哪里还会当那个在背后出力的散财老道?
那会儿他还担心太太会被这鬼丫头信里的花言巧语给迷惑了去。
没想到太太直接将信撕了个粉碎,还让人将鬼丫头住过的那个锦绣堆成的院子改成养宠物的……如今里头养了三条叭儿狗,五只长毛猫,一溜笼子的鹦鹉。
总之,他太太实在是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