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宁表妹破坏林公子相亲的手段,其实也简单粗暴。
赵小姐跟林公子相亲那日,宁表妹也正好在庙里。
宁表妹跟赵小姐年纪相仿,也算是闺阁小姐妹,她稍加打听就知道相亲的事,只要在赵小姐跟前说起小时候林公子那些窘事,比如说跟人打架还打输了啊,爬树去摘果子结果被蛇给吓得跌下树啊,对阿娘的胭脂好奇给自己脸涂成了猴屁股还到处跑之类的。
别说林公子本来也不是最有力的竞争者了,就算是,赵小姐一想到宁表妹嘴里那个皮猴子,眼前这一表人才,风度翩翩的林公子,就实在难以立马心生多少男女之思了。
林公子知道宁表妹这对头,又没干什么好事,就气呼呼地找宁表妹对质。
因他们要说的话不能被大伙周知,所以林公子是想法子约到了小庙的后园,一堵旧墙旁边。
这两个,打小就互相看不顺眼,不是吵嘴就是斗气,亲戚们都笑称这两个人命中相克,谁也不能见谁……这一单独见面,没用几句话就又吵起来。
吵虽然吵得凶,好歹也都知道动口不动手,最多气得拍拍墙,跺跺脚了。
然而林公子一拍墙,宁小姐一跺脚,那年久失修的青砖墙……它呼喇喇地塌了!
可怜林公子和宁小姐两个风华正茂的年轻人,就被同一堵墙给砸倒了。
林公子一醒来,发现他躺在香喷喷的绣床中,床帐上绣的都是大朵大朵的玫瑰花,愕然起身,就看到两三个丫头围在他床边,嘘寒问暖。
“小姐,你醒啦!”
林公子惊得五雷轰顶。
他,一个堂堂七尺男儿,居然跟死对头宁小姐,灵魂互换了!
陆先生看到这儿,吸了口气。
半晌无语。
他自诩胸中颇有墨水,写诗作词信手拈来,写话本这种小道,那越发是三个指头拿田螺,稳得很。
这些年,他靠着三寸不烂之舌在富贵场中讨生活,说的那些故事,有的是在书坊里买来的话本,有的就是他凭借着这些年混迹欢场的经历,现编出来的。
在没听过豪商恩怨录之前,他是觉得自己的文才很够用来着。
不但够用,还大材小用呢!
可那艮岳散人,或者说花月居主人,这位先生,他怎么会有那么多天马行空的奇思妙想呢?
如果陆先生知道后世会有个词叫做脑洞的话,他就会知道,这就是脑洞大开了。
不管是穿越,还是重生,或者男穿女,女穿男这些,头一个想到的,那就是脑洞大开,但在此之后的那些故事,就只能叫做跟风或者化用了。
之前那个鸳鸯梦,别说是讲给那些公子老爷们了,就是他这个长年混在风月场中的,都觉得心绪被牵动得紧,于花天酒地的空闲时分,多了缕缕不绝的伤怀感慨……花月居主人,对他和客人们的心思,是体察得丝丝入微,太知道怎么拿捏牵引了。
但换成那位身处低谷的原公子,鸳鸯梦就非常不合适了。
他曾经想过,原公子原是人中俊彦,突遭大变,性情定然古怪非常,不是孤僻沉默,就是暴戾阴沉,这个时候,想要让原公子心情好转,他搜肠刮肚,自认是想不出来能有什么好故事的。
但为了那二百两银子,他可不就想着试上一试么?
没想到,艮岳散人竟然真的写了出来!
将心比心,若他是原公子,哪怕是万念俱灰,生无可恋了,可突然听到了一件离奇到令人失语的怪事,那也会停下伤春悲秋,来听上一听,这来龙去脉,铺陈结尾吧?
更不用说,这男变女,女变男,那即将发生的种种,全都是这世上从来没听过的奇闻趣事……林公子要怎么施粉画眉,怎么穿裙着袄,怎么面对宁表妹的继母,也就是他亲姨母,怎么向众人解释,她(他)怎么会和林公子两人一道被压在墙下?怎么打破其实他们这对死对头早就有情,当时是在偷偷相会的流言?
想到这儿,陆先生的嘴角就忍不住上扬了起来。
“咳!”
楼赛郎咳了一声,这才引起了陆先生的注意。
她嘿然傻笑,还搓了搓手。
“陆先生,这份书稿,怎么样?能用不?”
嘿嘿嘿,看了这么久,那定然是不差的呗!
所以这个银子啊啥的……
陆先生瞬间明白,点头赞叹,“老先生果然不凡,如此奇思妙想,鄙人远远不及啊!”
说罢,便去拿了十两银子来,交给了楼赛郎。
“这是定金,余下的等全本写完了一并交付如何?”
其实若不是连载的话,原本该是全都写完了再付银子的。
但这不是来了二百两的大活么?要得又忒急?
而且这个故事,它又不是给原公子讲了,就不能再给孙伍牛周公子听了。
虽然那些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