往嘴里塞着糖果,咬出咔嚓咔嚓的清脆声响,牙齿碾磨糖块的咯吱声也分外清晰。
花垣武道脑袋还有些不清醒,他左右看了看,发现车子停在绘里家的门口处。
但不知为何,绘里没有进去,只是从车窗里望着那栋房子,眉眼带着几分沉郁。
车窗外下着雨,深秋的雨丝已经沾染上了浓重的凉意,透过半开的车窗丝丝缕缕飘进来,让他不由自主地打了个哆嗦。
“你醒了啊?”绘里从糖罐里伸手的动作停了一下,“要来颗糖吗?”
回想起上次尝到的难以言喻的味道,花垣武道的表情也变得有些一言难尽,他连忙摇头拒绝:“不、不用了。”
“是吗?”
绘里也不在意,她抱着糖罐,停下了像是吃薯片一样的吃糖方式。
“塔齐亚,你知道关于这栋房子的传闻吗?”绘里突然问。
花垣武道一头雾水,他又看了一眼车窗外面。
夜晚细雨中的二层小楼黑漆漆一片,看着有些阴森,但周围没开灯的民居其实也差不多,非要说的话,只是这里因为这里久无人居而显得格外破败了些。
绘里其实也不怎么在这边住,除了刚回来那几天,后面她似乎更多都是待在分部的基地办公室里,更别说办公楼上还有一整层都被改成了办公室套间。
“我给你讲个故事吧,”绘里的声音慢慢低下去,“也是在一个深秋的雨夜,有人发现这栋屋子里亮着灯,门却打开着,昏黄光线在水洼倒影中摇摇晃晃,他好奇地走进去看——”
花垣武道不由得被这个故事吸引了心神,绘里却在这时候停了下来。
他下意识开口追问:“然后呢?”
绘里转过头,幽黑的眼眸毫无波澜,语气阴森:“他看见——一个上吊的女人在空中摇晃,脸色青紫,舌头吐了出来,眼睛死死地盯着他——”
“啪!”
“哇啊啊啊啊啊——”他不由自主地发出一串惨叫,才后知后觉反应过来那是绘里猛然合掌发出的声音。
在附近不知道哪家宠物被声音惊到而发出的狂吠声中,绘里露出了恶劣的笑容。
“胆子真小啊,塔齐亚,”她从车门处拿出伞,推门下了车,“既然醒了,就把车子开回去吧。”
花垣武道还有些惊魂未定,他抚着胸口,瑟瑟发抖地抱怨:“绘里小姐,大半夜开这种玩笑也太过分了。”
绘里撑着伞站在雨中,她原本还在仰头看面前的屋子,听到花垣武道这句话偏了偏头,披散的黑发滑落,遮住了她的半边脸颊。
“奇怪,”花垣武道看见黑发少女转过半张脸,脸上没有半点表情,她用毫无感情平铺直叙的声线开口,“我有说过这是玩笑吗?”
如果不是玩笑的话……那就更恐怖了好吗?!!!
花垣武道脑海一片空白,却见女孩冲他将伞靠在肩上,踮着脚尖轻巧地转身,摇摇晃晃地走远了。
咦?花垣武道有些迷惑,他看着绘里的背影,又看了看那栋阴森程度在他心里陡然间拔高了百倍的建筑物。
这好像……就是绘里家的房子?!
绘里的心情不太好。
她不太确定是因为听到了那个家族残党的消息,还是因为今天恰好是那个日子,又或许是因为这一场深秋的雨。
但是现在她觉得自己轻飘飘的,理智与身体近乎割裂开来。
糖好像吃多了,她在雨中转圈的时候想,可又不由自主在心中哼起了歌。
谁怕黑,谁怕黑。
奥莉亚害怕,她需要柜子上有一点灯光。
检查床底下面,检查抽屉里面。
每天晚上都要问,黑暗里面有什么?
会有一身黑衣的女巫来吃小孩子。
来吃啦,来吃啦。
我们会把她囚禁起来,直到天亮。
绘里停下脚步,与站在门口的金发少年对上了视线。
他穿着有些厚的长袖外套,在脖子上围了围巾,手中举着一把伞,看起来像是要出门。
Mikey眨了眨眼,又眨了眨眼,似乎没想到会碰见黑发少女出现在自己面前。
他看着将伞靠在肩上,微微侧头看向他的绘里,抿紧了唇。
其实她的长相与几年前变化也不是很大……那天他为什么没有认出来呢?
“……小绘里?”半晌,Mikey才听见自己干涩的声音。
“是万次郎啊,”绘里嘴角弯起笑容,她缓步靠近面前的金发少年,手指摸上他的脸,“好久不见。”
Mikey抬起头,与她幽凉深邃的眸对视。
“好久不见。”
落在脸上的手指带着与她身上单薄西装不符的暖意,拂过脸颊和耳垂时让他觉得被触碰的地方都像是被火焰灼烧过,不由自主地泛起热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