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修远不为所动,睁眼说瞎话道:“陛下息怒。我经验有限,又刚被父亲诓着回淮安,说得不妥之处,还望陛下多多包涵。”
皇帝神情微敛,定国公府的事情他不是不知道,只是因为看着朝堂武将中纪家势力越来越强,偏偏还挑不出什么差错,所以才没去过问。这孩子也算是他看着长大,从小便聪慧异于旁人,只不过这性子也是一顶一的倔,你跟他来硬的,他能跟你比比谁更硬。纪修远此时提起这事,分明就是故意在提醒他。
皇帝哈哈笑道:“也只有你,敢在朕面前这么说话,外面那群人,只会说些不痛不痒的废话罢了。皇家冬猎也敢公然行刺,禁军居然还抓不到一个活口,这群人胆子越发大了。”
纪修远看着皇帝桌上那一副临摹得整整齐齐的帖子,开口道:“陛下心里已经有了答案。”
皇帝叹道:“好比这副字,哪怕只用人简简单单照着写无需考虑笔触走势,也不是所有人都能写好。随随便便接手过去,不仅污了别人的眼,还平白浪费了这些笔墨。”说完又看向纪修远道:“你是个懂字的,这副帖子便给你了。”
纪修远继续装傻充愣,只道:“我是个俗人,只会带兵打仗,不知道什么字不字的,这副帖子到我手里,只怕是就毁了。”
“你啊你……混不吝的。”皇帝摆了摆手,放下手中的紫竹银毫毛笔,“若没有什么其他事,就回去吧。”
“是。”纪修远行完礼便要转身。
“哎,慢着。”皇帝继续临摹着帖子,不紧不慢的开口:“前些日子大将军屡屡告病,近来身体可恢复了些没有。”
“父亲年纪大了,又久在沙场,到了冬天时常有些身子不爽利的时候,想来到了开春便好了。”
“嗯。”皇帝摸着胡子应了一声,“去吧,过几日朕亲自让几个有年头的御医去看看,好好诊治一番。”
若真有心,何必现在才说,不过是借我传话罢了。纪修远神色淡淡,规规矩矩的答道:“谢过陛下。”
纪修远走出营帐,就看到一群太医站在二殿下帐前候着,几个资历深的熟面孔不在外面,应该是已经进去了。
营帐之内,屏风之外。
皇后一脸焦急的拉着为首的王太医,连忙问道:“大人,情况怎么样了?怀儿他有没有事。”说完便声泪俱下,令人动容。
她保养的极好,除了眼角略有几条细小的皱纹,哪里看得出来已经年过四十的样子。
真正的美人哪怕暮色迟迟也藏不住举手投足间的媚态,更何况她也不是真为李序怀忧心,眼角流出几分恰到好处的眼泪,心里只怕是盼着人早早死了才好。
被喊住的王太医连忙下跪行礼,“皇后娘娘莫急,二殿下只是失血过多晕了过去。现如今我们施药扎针总算是稳住了,我再去开一副方子,二殿下喝下去也就能好了。”
那妇人这才止了些眼泪,一边又说到,“怀儿是个苦命的,幼时便受了好多苦,现如今又来了这么一遭。”说到难处时,情绪又上了三分。
王太医跪倒在地,一张嘴张也不是闭也不是,他心里着急着赶去开方子,可照着规矩也不能打断皇后娘娘的问话,可真真是急出了一身汗。
不等那妇人再开口,皇帝走了进来。
皇帝扶起刚要行礼的皇后,关切的说道:“你身为一国之母,也该注意自己的身子,别为了后辈累垮了自己。”随后又对跪在地上的太医说,“既然要开方子那便去吧,缺什么药材尽管吩咐人去找。”
王太医如释重负,悬着的心终于放了下来,回禀道:“微臣告退。”匆匆忙忙的出了营帐。
李序陵和李序启跪在一旁,一言不发,心中惴惴不安。这件事情和他们脱不了关系,若李序怀没能活着回来也就罢了,可如今被那纪小将军救了回来,就在难轻易压下去了。
皇帝问道:“让你们去查,可找出眉目了?”
两人相互看了一眼,李序陵还是开口说道:“父皇……还,还没有。”
皇帝皱眉,“没有?究竟是查不到还是不想查?”
李序启连忙说道:“父皇明察,儿臣陆陆续续派去了好多人。那些杀手训练有素,竟然一个活口都没能发现,所以才断了线索。再给儿臣一些时间,一定能找出幕后指使之人,给二哥报仇。”
“呵。”皇帝发出一声冷笑,“宫门之外,多少人虎视眈眈盯着朕这把龙椅。朕迟迟不立太子,就是为了避免你们受奸臣蛊惑,一方独大。没想到你们竟做出兄弟阋墙,不顾手足之情的事来。”
两人连忙俯首:“父皇明察,儿臣不敢啊。”
皇后听着这话,此时也是心中一惊。她这枕边人当年登上皇位也经历了不少腥风血雨,所以对手足相残最是痛恨。
若是再牵扯出些别的事情,只怕是她也脱不了身,于是轻轻说道:“陛下,我是看着他们长大的,虽说不上他们能力多大,但心却是好的。前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