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忍着疼痛落在深巷中向外跑去,身后没感到有人追来的气息,但出巷时迎面刺来的车灯让我来不及收住脚步,随之而来的便是刺耳的轮胎摩擦声。
“有病啊,赶着投胎哪!”司机探出头大声咒骂。
我从地上爬起来,看着保险杠被撞出两道凹痕的汽车面无表情。
我一点伤也没受,但心底的黑暗不断叫嚣着,促使我极其想要撕裂谁的身体来泄愤。
“我告诉你,别想从我这里讹到半个戒尼!”司机下了车就开始指着我的鼻子骂,“来人哪!讹钱啦!撞坏了我六十万的保险杠和车前盖!讹钱啦!”
我看着潮水般聚拢过来的人和扯着嗓子演独角戏的司机,活动了下腿(“看哪!这家伙一点事没有!是专业讹诈!”)走了过去,当着目瞪口呆的司机和围观群众,徒手把凹进去的保险杠和车前盖掰平了。
“现在可以了么,大叔。”我彬彬有礼,眼含万丈寒冰地说,“如果我没记错,您的车速已经达到了70迈,打远光灯也是市区禁止的。刚才的路段,似乎有摄像头吧?”
司机脸如死灰,坐上车一溜烟地跑了。
围观群众识相地散了,我顺着宽阔的街道,像一个游魂一样了无目的地往前飘。
很累,无论是身体还是心,既想赶紧停下来,又想继续这样什么都不想地飘下去。
世界第四高的巨大建筑物在夜色下看起来依然像个不会休息的怪兽,沿街的商店依然光鲜亮丽,顶着五光十色的霓虹招牌,好像一场虚幻的美梦。
我冷眼看着那些博/彩店里,狂热的人们进进出出,以竞技场斗士的性命挥金万两。,纷杂喧扰,如蚁争膻,如蝇竟血。
也许将来有一天,我和西索的名字也会被摆在屏幕上,一群人围着许多数字讨论如何能利用这两个斗士得到最多的钱。输赢过后,这些名字也会被抛诸脑后,人们兴高采烈地把钱投到新的斗士上。
往郊区走去时,背后跟着的人的气息越来越强烈。
我顿住了脚步,不知不觉间,我竟然走到了当初一起练习念的废弃小学。秋千、旗台、篮球架都在,当时的情景一幕幕地映入眼中,只是现在回想起来让我嘴里发苦。
“有什么话就在这里说吧。”我在裸/露着沙土的操场上站定。
西索慢慢地从阴影里现出身形,先是一双帆船形状的紫色高跟鞋,然后是白色绑腿、黑白红主色的小丑服,最后是一头张扬的红发、显现出乌云色泽的灰眼睛。
“你有什么话想对我说呢?”他卷起薄唇一如既往地微笑。
我几乎没法直视着他的眼睛,每多看一眼我就觉得心脏里有股火焰在熊熊燃烧,但那不是愤怒,也不是怨恨。
我被骗了太久了,被这虚伪的感情蒙蔽了眼睛,放慢了追寻自由的脚步,甚至自愿展露双翼,袒露出柔软的心腹。
眼前这个磨牙吮血、杀人如麻的猎人,用他甜美的毒药腐蚀着我,直到把我剥削到什么都不剩,才会把我如扔垃圾般弃之尘土。
他的小果实那么多,我竟然会以为他在乎我,以为我是特别的那一个。
“我说,你想跟我打很久了吧。”我说话的声音平静如水,这令我自己也大吃一惊。
西索周身还未平息的气现在又开始猛烈地波动着,像炉灶里不安分地跳动着、想要蹿出去的火。
“难道说~”他舔舔唇,眼睛兴奋得微微睁大,“你终于愿意满足我的渴望了~”
“是啊,赌上性命,来一场无规则、决生死的格斗,你不是这样想很久了么?赶紧定个时间地点,然后永别吧。”
“天空竞技场~给你一个月的时间准备,如何?”西索像是没听到我最后一句话一样,说话的声音高亢颤抖,配合着脸上兴奋得有些扭曲的表情,一瞬间,他又变成了我从前认识的,在一片尸山血海中缓缓走来的西索。战斗狂西索。
“不行,半个月。”
“25天~”
“17天。”
最后我们杀到了三周,21天的时间。
决战的时间,是6月27日。
我之前还在想我们的名字什么时候会放在博/彩店的大屏幕上,没想到这么快。
“嗯~就这样说定了~”西索的愉悦气息简直都要实体化了,与之形成鲜明对比的,是我冷淡如冰的表情。
“谈完了就滚吧。”我粗暴地撂下一句。没料到西索接着又偏过头,用一种既无耻又无辜的表情微笑道:“可是我最好的生日还差三个小时才过完呢~爱拉你亲口答应要陪我一整天的喔~”
“哦?”我挑起语调,“我答应过吗?可是你不要忘了,我也是个‘反复无常’的变化系,我想不想陪你,要陪多久,怎么陪,全都是我说了算。”
“话说回来,爱拉~我好像还有一个要求没有用~”
“说吧。”我往左边走了几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