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到一周,唐雀便出院了。
照镜子发现腹部有一道小小的疤痕,两点一线,像个除号。
奶奶说她以后的霉运都被除掉了。
郑兴珠不喜迷信,却也跟着点头。
回家后过得比神仙还美。
天天喝着炖汤,躺在凉席上看电视节目,直到开学前一天,唐雀才猛然想起住院前漏下的暑假作业。
一支笔,一盏灯,一个晚上,一个奇迹。
显然,奇迹只存在电影里。
唐雀不仅没肝完作业,还因为熬夜睡过头了。
一大早,被郑兴珠从床上薅起来,咬着三明治,脑袋空空出了门。
单肩挎着书包,蹬着自行车往学校赶。
刚好碰上高峰期,街道拥堵,车铃清脆作响。
有线耳机里,早间新闻的主持人正联合气候专家分析这次夏季高温的元凶,是全球气候变暖还是前段时间途径的台风。
等绿灯的间隙,唐雀掏出手机切至歌单。
熟悉的前奏缓缓响起。
绿灯骤亮。
她握住车把,脚下用劲。
一个眨眼的功夫,冒着胆子的学生横穿马路,她紧急避险,猛转车头,不小心撞上了旁边的车。
砰的一声。
她摔得不轻,牵拉到伤口,爬起来一看,腿一软差点又栽地上。
迈巴赫,京A,打头999。
司机很快从车上下来,看着车身被她撞出来的凹陷,问她走程序还是私了。
唐雀颤着手拉开书包,翻了翻夹层。
早上郑兴珠刚给了她两百块,这个星期的伙食费和零花钱。
她的原话是:“到学校了充饭卡里,零花钱省着点用,别狗肚子装不下二两油,一出门就花个精光。”
没想到还真被她一句成畿。
钱还没揣热呢,出门就破财。
情急之下,她甚至连犄角旮旯里的钢镚儿都一并掏给他。
“叔,这是我身上所有的钱,要是不够我给您留个我妈的电话,赔偿的事您跟她谈吧,我是博雅高中二年六班的学生,我叫唐雀,麻雀的雀,这是我的学生证。”
男人看着她手里有零有整的现金,表情有些奇怪,“小同学,你知道这车多少钱吗?”
她一本正经点头,“看起来够买我命了。”
男人被她逗笑,又正了正神色,说:“这事我做不了主,我只是个开车的,得看我们家少爷的意思。”
这古早的称呼,令她梦回以前看过的霸总小说。
该不会撞到哪位霸总的车了吧,会不会叫她卖身抵债。
她妈知道了会打死她的。
还不如卖肾抵债。
但是她天天熬夜,人家能看上这肾吗。
唐雀静静站着,心里早已乱成一团。
司机绕到后座,屈指敲了两下车窗。
车窗缓缓降下。
唐雀眼尖,看见男生身上也穿着博雅高校的校服。
原来不是霸总,是霸总的儿子,还是校友。
车窗一路降到底。
男生穿着白色衬衫,纽扣系到最上面,像一套昂贵考究的骨白瓷器。
连太阳也偏爱他,不偏不倚降下两点光辉,一处在眼尾,一处在耳垂,像无心印上的金色染料。
雪白的左腕搭在车外,腕骨覆一只冷黑色机械手表。
黑与白交织产生极致的视觉冲击。
贵。
这是唐雀对他的第一印象。
听不清两人对话,但能看见司机态度恭敬,嘴型不断变换。
男生漫不经心地听,视线淡淡睨过她。
那眼神和看路边的花草没什么两样。
唐雀扶着自行车,跟随着他的视线,低头看自己的鞋,鞋面上是自己DIY的涂鸦,一只梳洗羽毛的麻雀。
她小幅度缩了缩脚。
等再抬起头时,少年已经收回了目光。
不一会儿,司机折返回来,告诉她:“小同学,我们少爷心善,赔偿的事就算了,你走吧。以后骑车慢点,不是每个人都这么好心。”
唐雀木木地啊了一声,反应过来后,连忙鞠躬道谢。
目送迈巴赫远去后,才重新骑上自行车。
等她到了学校,果不其然迟到了。
唐雀从后门猫进教室,万幸的是,班主任还没来。
长舒一口气,找到位置坐下。
“小鸟,迟到了哦。”
同桌孟子夏是个圆眼甜妹,也是班上的纪律委员。
唐雀双手合十,“姐,你是我亲姐,路上撞车了,别记我名字。”
“你编也不编个像样点的理由。”周卷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