河上洲大厅里的水漏刚落在酉时,终风看着缓缓靠近的扁舟出声道:“四爷,叶小姐到了。”
穆梓凯的目光从手中杯盏移转到靠停处。叶苓思正被燕归扶着跨上了岸,她微微抬起头一眼便看见了三楼临河而坐的穆梓凯,两人四目相对之时竟似身处混沌之中,周遭的事物仿若一瞬间没了踪影,只有穆梓凯的身影深深的印在了叶苓思的眼里。
“小姐,王爷还在等着咱们呢。”
身旁的楚楚出声提醒,叶苓思这才回过神来。她的手臂还放在刚才搀着自己上岸的侍女手里,不动声色的将手臂移开叶苓思这才注意到侍女的打扮,不像是酒楼里的人,应该是王爷带来的。想着自己刚才在王爷手底下的人面前那般失态叶苓思莫名有些脸红,好在那侍女此刻低着头,似乎并没有把目光放在面前的人身上,听到楚楚的话后也只是做了个请的手势,便有小二打扮的男子上前领着叶苓思她们上楼去。
叶苓思今日穿了双新鞋,刚才在舟上还有些担心鞋子踏在土里会弄脏了,可上了岸才发现从停靠处到三楼这一路上都有软毯铺着,毯子看着很新不像是酒楼里本就有的,如此细心的安排让她对穆梓凯的印象更好了些。
“王爷。”
终风随着穆梓凯一齐望过来,叶苓思今日穿了件鹅黄色的云烟衫,绣着双碟绕飞的千水裙逶迤拖地,镶着珍珠的发带挽起乌黑的长发,真真像是从画里走出来的!终风跟着穆梓凯身边的日子很长,见过的漂亮女子也很多,但此刻却实在太难寻出夸赞的话来赞扬叶苓思的美貌,意识到自己的僭越,终风连忙低下头。
“坐吧。”
待两人坐下,小二立马将水倒上,从腰间拿出了穆梓凯点好的食单。
“不知叶小姐的口味,便先作主点了一些,你看看有没有什么忌口的。”
叶苓思听穆梓凯这么说便将铺在桌上的食单细细看了,绣球乾贝,蒸螃蟹,茄鲞,火腿鲜笋汤,糖蒸酥酪,玫瑰清露……她的饮食一向清淡,穆梓凯点着这些恰是中了自己下怀,尤其是那一道火腿鲜笋汤,平日里她就爱喝的不得了。
“这些苓儿都很喜欢,王爷有心了。不知苓儿送到府里的桂花酿王爷尝过了吗?”
“嗯,清香味浓是难得的佳酿。本王今日还带了一壶,只是不知道叶小姐酒量如何,所以点了不宜醉人的玫瑰清露。”
“那便有劳王爷派人将酒取来吧。”
“终风。”
听到穆梓凯喊自己终风便立刻将酒端上桌,小二也麻溜儿的将食单收好,不一会儿就带着人将菜上齐了。
“楚楚,你先下去吧。”
“是,小姐。”
终风得了示意也退了出去,将门轻轻带上了。
“叶小姐尝尝看这儿的菜合不合你的胃口。”
从穆梓凯手中接过盛好的汤,叶苓思舀了一勺入口,火腿不会太咸太干,更难得的是笋并不是当季的食材,现在吃起来却也不会老,像是今日一早刚从地里拔出来一样鲜嫩的很。
“很好,比叶府里的大厨做的还要好。”说完这话叶苓思猛地噤了声,她刚才好像有点太兴奋了,但偷偷去打量穆梓凯的样子,他好像并不反感,嘴角噙着笑,面上不再是初见时的淡漠,看上去柔和了许多。
穆梓凯又给叶苓思夹了很多菜,叶苓思慢慢咀嚼着,偶尔也同穆梓凯说上两句,但她心里着急,这一顿饭都快吃完了穆梓凯却一字都未提到自己送帕的事情,他究竟是怎么个意思?
最后一块糖蒸酥酪下肚,叶苓思饱的不能再饱了,她给自己倒了一杯桂花酿,酒水入喉终于是心急了些快嘴将心中所想问出了口,“王爷就不好奇苓儿为什么要给您送酒吗?”
穆梓凯倒酒的手顿了一下,叶苓思则盯着慢慢斟满的酒杯,房内一时间只听得酒水流动的声音。
“您……”
“叶小姐的意思本王明白,今日同叶小姐在此就是想要给小姐一个答复。”
叶苓思下意识抓紧了自己的衣摆,那本来平整的衣角立刻便皱了一片。
“不过在回答之前,本王还想问小姐几个问题?”
“王爷请讲。”
“不知令尊有没有同叶小姐提过本王在朝中的处境,小姐是否知道本王背后并没有母族支持?小姐又是否听到过民间对本王的评价?”
不得圣上喜爱,在朝中树敌众多。亲母位低还曾触犯龙颜。冷漠无情,淡名重利,尤其是在几年前大旱关城门之后,民间不知道有多少人说他不顾百姓,自己以前不就是这些人里的一员吗,觉得他一心只想着建造万宝阁是个贪财之人,这样的印象一旦留在了人们心中是很难改变的。
在自己将手帕送去四王府之前父亲也曾问过自己,穆梓凯现在是贪官眼中的刺,是清廉之士眼里的毒瘤,是不被百姓所理解的皇子,这样的人自己真的要嫁给他吗?叶苓思当时是怎么想的呢,她觉得她看到了其他人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