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华宫应该是已薨皇后的故居,怕是新帝拨来监视她的。
澹台谧点点头,接过楚璧递给她的热茶喝了一口,“阿璧,给玉嬷嬷赐座上茶。”
楚璧虽然不情不愿,但还是照做了,又洋洋洒洒的下起了小雪,几瓣雪花飘在澹台谧的墨发上竟也没有融化。
玉嬷嬷小心的打量着她,实在是姣好的美人。
时辰差不多了又继续练了起来,温巡昨夜宿在自己的房里,辰时醒来想着练一会儿剑法,可是怎么练都觉得无趣,也不想去审犯人,心里倒是若有若无的想着紫菱小院里的那位。
想到她明日就要进宫去住了,见到她朝思暮想的阿娘,不知道她会不会开心一点。
沉思片刻他看向一旁打瞌睡的龚十六,反手扔出一颗石子打中他的佩剑,龚十六惊醒拔刀,“殿下小心!”
见周围风平浪静的,他立刻察觉自己的失职跪下来请罪,“卑职请罪,请殿下责罚。”
温巡倒没有接他的话,悠闲自得的往外走去,十六赶紧跟上他,“殿下,咱们这是要去哪儿?”
“我记得让宫里的人搬了山茶花,他们都搬到哪里去了?”
他明知故问的看向龚十六,可是这个不开窍的榆木脑袋竟也不知道,“回殿下,属下昨日......好像没有和您一起进宫。”
昨日龚十六去大狱审犯人了,温巡没有在意,是自己一个人回的府。
温巡轻轻叹了口气,看着潼雪厅屋檐上缀着的铃铛,有点不自然的开口,“罢了,随我去紫菱小院。”
从紫菱小院的石壁外看就能看到那颗梅树,院子里的花草传来阵阵清淡的香味,安定怡神。
玉嬷嬷先看见温巡来了,她淡笑着向他行礼,澹台谧背对着他正走路,走到台阶之前后缓缓转身,红妆佳人,岁月静好。
遥遥的看上一眼,好像时间都慢了下来。
她抬眸时眼神清灵,无欲无念,温巡定在原地,被她看了一眼连呼吸都跟着一滞。
“参见殿下。”她对着他面无表情的行了礼,楚璧倚着栏杆对着温巡不屑一笑,不情不愿的潦草行礼。
看着她的眼睛里并没有自己,温巡的心渐渐冷了下来,他无所谓的扯起一个笑容,镀步到院子中间,“王妃在干什么。”
看着他笑容可掬的模样,澹台谧咬了咬后槽牙淡定的说,“在学习礼仪。”
她甚至一个字都不想跟他说。
温巡点点头,“宫里的婢女有没有搬过来一些新花。”
他的语气也很淡,没有一点顿挫,分不清楚是陈述还是疑问。
“今天清晨送来的。”
温巡缓缓靠近她,闻见她身上那股淡淡的清茶浅香,像是冰凉清透的清茶,带着点淡淡的茉莉香味。
不像宫里和达官权贵家里的女儿一般俗气,身上的花香味熏得人头晕。
“喜欢吗?”
“很漂亮。”澹台谧爱花,在澹台府里她曾亲自开辟出一块小院,亲自起名为故香园,栽种了许多各地进贡的花草,现在估计早已零落成泥碾作尘。
“我是问你喜不喜欢。”温巡耐心的看着她漂亮的眼睛,竟和母亲的眼睛有几分相像,他眼睫微颤避开没再看,“罢了,玉嬷嬷,她学的怎么样?”
“回禀王爷,王妃伶俐通透,已经学的非常好了。”玉嬷嬷屈膝回话,楚璧站在一旁偷偷翻了个白眼,小声嘀咕一句,“谁似你们般蠢笨,我们家郡主自然聪明。”
院子里忽然传来一丝响声,很细微,似乎没人注意到,很快被鸟叫声覆盖。
到了傍晚时分,在宫门关闭之前才送澹台谧上了马车,来接的太监给一身黑衣的温巡行礼,“老奴参见殿下。”
“马车架稳,切勿颠簸,不要让王妃受惊。”龚十六在一旁抱着刀嘱托着,玉嬷嬷和楚璧在马车旁随行,温巡站在台阶之上,看着车窗口的澹台谧,露出些侧脸,看不清楚神情。
他心想,去了皇宫一定有许多人刁难她,像她这么骄傲的性格,一定不会低眉顺眼,留在府中日日与自己见面,怕心里也不会觉得多舒服,还是让她留在她阿娘身边罢了。
他觉得自己可笑,竟然开始放心不下她了,可是有阻止不了自己本能的去想,可觉得这样的为她思考,又实在是微不足道。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他在念她的名字时心头也会跟着一颤。
这样的为她着想,连他自己都察觉不出的,暗中滋生的情愫,若有一天他顿悟了,怕也是不愿相信,不愿相信竟然会对她动情。
只可惜他现在还不明白,这到底是何缘由,只觉得自己怜悯她罢了。
这份情,似乎来的莫名其妙,但其实就像深埋在枯枝败叶下的芽,从不易被人发现,连自己也是难以察觉,却有迹可循,也能够早日见天光。
这份生在乱世的情,深亦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