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国雄不得不承认,这一次,他有些见色起意了——与冯素芝分别一年多之后,他的心第一次为了冯素芝以外的人而悸动。为此,他的心中产生了强烈的负罪感。
时代不同了,他虽然没有必要以老旧的观念去约束自己的思维,但毕竟他还是一个传统的人。在他看来,即便妻子不在了,他也不应该对别的女人生出丝毫过分的幻想。
他摇了摇头,似乎是要将头脑中自己所认为的肮脏的念头甩走,这才蹬上自行车上班去了。
楚利民和陈慧珍之前都曾在人民服装厂工作,楚利民是服装厂的会计,陈慧珍是六车间的车间主任。两个人在1990年与1991年分别退休。楚雪寂的出现,恰巧填补了二老退休之后的空白的生活。
也正因为如此,楚国雄可以放心去派出所工作,即便偶尔遇到加班的情况,想到家中有二老镇守大后方,他也不会太过担心。
这一大早,楚国雄照猫画虎似的在院子里打了一套太极拳,逗了逗刚刚洗漱完的孙子,便觉得闲不住了。他推开院门,便要往外走。
“你干嘛去?”
厨房中,刚将一壶水放在炉子上的陈慧珍从门中探出头来,没好气地问道。
楚利民觉得妻子烦死了,不过,他也只敢对妻子的专政偷偷腹诽,脸上还是堆着笑说道:
“出去走走,刚搬过来,看看有没有下棋的,一直在家待着,那不得憋出毛病来?”
陈慧珍理都没理他,回厨房自顾自忙活去了。
楚利民刚走出院门,乔迁之后的新鲜感便立刻荡然无存,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渗透到骨头里的孤独感。
以前在南一胡同的时候,他随便走两步,都能遇到几个熟人聊上几句,或者与三两友人,在和暖的阳光下,隔着楚河汉界,一决生死。
楚利民是个随遇而安的人,如今人们更喜欢用“佛系”来形容他这一类人。他对于社会变迁的敏感度并不高,自然也意识不到一个崭新的时代正悄然拉开序幕。
此刻,他仅仅是感到孤独。换了个地方,谁也不认识了。是以,他天真地认为,到了回迁的那一天,一切都将回到它最初的样子。他期待这一天的到来。
不过,楚利民并非是那种钻牛角尖的人,也正是因为如此,他才打算出来转转,看看这里有没有像他一样的“闲人”。
不多一会儿,他果然见一帮人围在一张小方桌前,此时,正有两个小老头相对而坐,聚精会神地思考着如何拿下对方的将帅。楚利民平日里就好这一口,于是,便凑了过去。
当这一局棋胜负已分之后,楚利民技痒难耐,对其中败北的那个老头说道:
“老哥,你这下得太着急了,他那边那匹马已经盯了你好久了,就等着你进他的套呢。”
那老头听他如此说,哈哈一笑,指着对面的老头说:
“这老家伙,蔫儿坏,看你这意思,想必是有一手,来来来,你收拾收拾他。”
楚利民自觉这是融入这里的第一步,于是,他也不客气。结果,他并没有费太多力气,对面就投诚了。
刚才那小老头看得起劲,见自己的老友输了,不禁在一旁幸灾乐祸地说道:
“哈哈哈,老刘,这下你知道什么叫‘强中自有强中手’了吧,这回你还像蛋不?”
老刘头也不气馁,再次发起了挑战。总之,最后的战果便是,老刘头三战全败。他心态倒是非常好,不禁对楚利民竖起了大拇指说道:
“这回我服了。诶我说老王啊,你搁那儿笑什么,换你来,你更不是个儿。”
屡战屡败的老王头见终于有人替自己出了口气,又见老刘头这般给他自己找台阶下,嘴唇险些笑得咧开到耳朵根去了。
老王头浑不在意,继续对楚利民说道:
“老弟啊,怎么称呼,看你是生面孔啊。”
楚利民呵呵一笑,说道:
“我姓楚,‘楚河汉界’的那个‘楚’,西关的,家里拆迁,就先搬到这边来了。”
说话间,他伸手指了指自己新家所在的方向。
老刘头一拍大腿,说道:
“这可好了!没事儿的话,你可常来,我得跟你学几手的。”
楚利民呵呵一笑,谦虚地说道:
“嗐,什么学不学的,互相探讨,互相探讨。”
老刘头见楚利民平易近人,心中也不禁对其生出好感了。然而,片刻之后,他似乎想到了些什么,本来洋溢着笑容的脸上,顿时变得阴沉起来。他想了想,终究还是狠了狠心,说道:
“楚老弟啊,有些话呢,其实我不该说太多。但我看你人是真的不错,姑且提醒你一句。你就当听个乐子,别不信,也别全信。”
楚利民被这老刘头说得云里雾里的,他还没回过味儿来,便听老刘头继续说道:
“咱们这个地方啊,挺邪门儿。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