短暂的对视里,佚彩感受到旌节里的残魂雀跃着想要冲破寄体。
穿着祭司长袍的女子好奇地凑近佚彩,红珊瑚和孔雀石制成的项链叮当作响。“没想到我们这么快就又见面了,来来来,我们这边详谈。”
见佚彩被拉走,温凌急忙勾住陆画漪的旌节,却扑了个空,旌节瞬间化为浮沫。温凌以为自己犯了错,有些无措,被佚彩一个眼神安抚下来。
师又槐视线锁定陆画漪自然而然挽住佚彩的手臂,陆画漪此人,绝非表面上看起来这么简单。
原本正在观礼的百姓将一行人热情地团团围住,遮住了佚彩和陆画漪的身影。
陆画漪歪着头看她,“不是客套话,我一见到你,便倍感亲切。”
佚彩面不改色地放出重磅炸弹,“大概因为我与姑娘是同乡。在我们那里,钱家胡同那种游戏叫剧本杀。”
陆画漪足足愣了几秒,试探开口:“奇变偶不变?”
“符号看象限。”
“暗号对上了!老乡!”兴奋的陆画漪紧紧握住佚彩的手,开始讲起自己的经历。
陆画漪说,她穿越成了一个修士,与一位法修一见钟情。后来她在一次秘境试炼中身负重伤,索性在山清水秀的瀚海城中修养。城内民风淳朴,她接受家族传承,做起了祭司。平日会在下游的一个山洞里练舞,僻静又凉爽。
看来瀚海城山洞壁画上的少女是陆画漪无疑。
佚彩追问,“这位法修师承何派,现在何处?”
“他说他是云棋峰的,一个早已失传的流派。至于在哪里……今天是我们的纪念日,他肯定会来见我,到时我介绍你们认识。”陆画漪像给好朋友倾诉心事一样,拉着佚彩说悄悄话,“我偷偷做了好多盏河灯,今晚给他一个惊喜。”
云棋峰。
又是个不存在于镜中世界的门派,不知对应着越绝、昆仑、鸣烟中的哪一座。
佚彩凭借只字片语猜出了真相。
天道来自镜外世界,天镜内的世界没有冥界,因而天道无法左右轮回。陆画漪在瀚海城的天灾中丧生后,他将残魂拘在天镜内,配合冥火巨兽的兽血蕴养,一边大兴邪祭,收集力量试图复活爱人。
止洲重伤他,天道不得不加速计划的实施,并冒险开启了精心保护数百年的瀚海城。而他最后的盘算,是借门派大比在天镜上祭祀各门派有为修士,在天镜破裂的瞬间,吸收大量灵力一举突破,复活爱人离开镜中世界。
他所创造的一方天地,养育的黎民百姓,沦为一颗注定被舍弃的棋子。
天边的晚霞红得刺眼,像是印证了某种不详的征兆。即便知晓眼前只是幻境,佚彩也有些不忍陆画漪走向悲剧的终局。
佚彩别过头,陆画漪以为她是闹别扭,轻声哄道,“好啦好啦,我不该撒狗粮。今天你的朋友们可要留下好好逛逛。瀚海城已经很久很久没有这么热闹过了。”
佚彩拉着陆画漪的手,一字一句地告诉她:“你的心意,他都会知道的。”
陆画漪脸颊飘起了一抹绯红,这时拎着两大篮桃子的梁二婶路过。
“小漪回来啦。快拿几个桃回去尝尝,这次的桃一个个水灵着呢,特别甜。”陆画漪向婶子道谢,见她不肯拿,婶子又硬塞了几个圆滚滚的大桃子,“你不吃,总得给你后面那俊丫头尝尝。”
机关乌鸦飞得太快,佚彩一身行头风中凌乱,说是遭了匪都有人信。好心的梁二婶估计是以为她家中出了什么变故,从钱家胡同一路流落到瀚海城。
佚彩笑着寒暄,“梁二婶,我是绣娘,之前在钱府与您有过一面之缘。”
梁二婶一拍脑门,“呀,瞧我这记性。”看来她并非忘了,而是怕佚彩难堪,才装作不认识。“有空到婶子家来吃饭,山珍海味没有,管饱总没问题。小漪你也是。”
两人再三道谢,等到那婶子走后,陆画漪叹了口气同佚彩介绍:“梁二婶唯一的孩子到上界当修士去了。全家只剩她一个人操持,还要照顾梁奶奶。”
陆画漪捧着几个桃子,又补充道:“不过梁二婶每天都乐呵呵的,很有干劲。”
“也许等待,是一件很幸福的事呢。”佚彩说话时一直看着梁二婶远去的背影,因此也就错过了陆画漪一瞬间流露的悲伤。
梁二婶给陆画漪送来了桃子,可瀚海城还是没能逃过劫难,陆画漪也没能逃出命运。
天镜碎片还是降临了。
“怎么回事?温渌不是没有成功杀掉全部秋朝节出生的人吗,为什么冥火巨兽还是复苏了?”令朝因为同样操控冥火,率先感受到来自昆仑宫方向的躁动。
师又槐分析,“说不定因为还差了一个,冥火巨兽并没有恢复全部力量,还被囚禁在昆仑宫炎池。否则,我们可能要面对全盛时期的上古凶兽。”
桑梦秋对天镜有特殊的感知能力,他提醒众人,“不好,天镜与它共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