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日后,伯江接到了辛国的来信。
魏献的伤已无大碍,听到辛国有信来,直奔筵讲堂而来。
筵讲堂如今已经变成伯江单独召见臣僚的固定场所。上次伯江遇刺后,魏献与伯江的联手已是满朝皆知,因此魏献前来见伯江,已经不用那么避讳了。
走进筵讲堂,就见伯江今日穿着银底绣深蓝云纹的薄袄,佩一对水晶耳珰,显得素净雅致,见之使人心悦。
不过身旁那个人就不那么赏心悦目了。
公子兰坐在离伯江不远的地方,姿态优雅地正在拨弄一盆兰花,兰花散发着幽幽的冷香。
“所以外臣最喜欢的颜色,便是这种淡淡的黄色。”
伯江一边观赏那盆兰花,一边说:“冬日里开放的兰花确实少见,妾又长见识了。”
两人见魏献进来,都起身行礼。
魏献朝伯江行完礼,冲着公子兰一边躬身一边讽刺道:“尹副使好雅兴,这个季节还养兰花。”
公子兰笑答:“君夫人问外臣名字的来由,外臣自当要解释的。”
魏献问:“公子可解释完了?如果解释完了,献和君夫人有家事商议,还望公子回避。”
他说“家事”二字的时候,故意提高了音量。
公子兰微微一笑,起身向伯江行礼告辞说:“此花花香清雅,就留在此处供夫人怡情吧。”
魏献一路目送公子兰出去,伯江偷偷瞄了一眼魏献的脸色,果然又不好看起来了。
“尹国目的不详,君夫人以后还是和尹使保持距离为好。”魏献没好气地说。
站在伯江身旁的采采吐了吐舌头。
上次亲眼目睹魏梁君不顾一切的英雄救美之后,就知道两人肯定又和好了。和好了之后,这魏梁君就变成个大醋罐子了。
采采乖巧地说:“元子和魏梁君有要事相商,这花太香了,奴婢这就把它搬走,免得影响两位。”
魏梁君对她的懂事颇为满意,这兰花太碍眼了。
谁知旁边还站着一个不懂事的阿豚,粗声粗气地说:“是啊,这花好香啊,留在这里可惜了,咱们搬到元子寝殿吧。”
采采一头黑线,这个阿豚……
非就更不懂事了:“不行,这花香味太浓了,不能放在寝殿,君夫人最近睡眠不好,还是尹公子给的安眠香膏更好些。”
魏献脸又黑了一个度。
这个尹国副使怎么这么多花活。伯江睡眠不好,他就送个香膏,伯江问个名字,他就搬来盆兰花?
他本是芮国公子,芮国重商,从小学习的不过就是些贵族礼义和营商之道,至于怎么养花,怎么做香膏……这些他可从来不曾涉猎。
看着魏献脸色青一阵白一阵,伯江想,赶紧转移他的注意力吧。
伯江把辛国来信递给魏献:“魏梁君先看看吧。”
魏献接过,仔细阅读了一刻钟,抬起头来看着伯江。
“如何?可被我说中了?”伯江苦笑着问魏献。
魏献说:“如今世子尚未登位,辛伯就要求今年开始铜加三成?未免有点狮子大开口了。”
伯江愧疚地说:“是我连累你了。”
魏献摇头:“当时给他提条件是为了救你,我不后悔。不过当时约定的是世子登位后,辛伯为何背信弃义?”
伯江说:“所以说你不了解我的父亲。我父亲心里哪有那么多信义,只有利益。如今世子还处在地位不稳的时候,他不开口和你要,难道等世子登位,诸事皆妥诸臣咸服的时候再要?到时万一你又反悔呢?他又不像……”
说到这里,想起内宫里那个在床上躺了几个月的半废人,伯江心底禁不住一阵恶心。
“他又不像雍侯,还做着称霸诸侯的春秋大梦。我父亲是个再务实不过的人。”
魏献道:“三成我不是给不起。但是仲行氏、孟孙氏那边,可能会有阻力。而且,咱们还要供给王室每年祭祀和戎事所用的铜,如果王室那边不加还好,如果要加,咱们也无法拒绝,到时可能就会有些难了。”
伯江想了想说:“我上次查看有司送来的文件,我们供给天子的铜如果是十成,给几个畿内诸侯的倒有五成。当时我在想,我们雍国供给天子当然义不容辞,这几个畿内诸侯为何还如此索要无度?”
魏献说:“这是君侯当时定下的。他的想法是不能得罪这几个诸侯,他们都是天子近臣,而且血脉相依,不是亲叔叔,就是亲伯父。”
伯江说:“现在世子位置还不稳固,我父亲那边也不能得罪。不如暂且答应他,然后写信给天子哭诉,说雍辛两国刚有戎事,如今辛伯要增加铜的供给,为保我大虞边疆稳固,雍辛两国不能再有战事,我们只能答应。我国铜供给能力有限,只能暂时削减供给畿内诸侯的铜,以此抵消。这样,一来让几个畿内诸侯把怨气分些在我父亲那边,二来对仲行氏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