便热切地拉住了扶盈的手,同她说了一会儿近日的见闻后,忽然端起那汤药。“这药不烫了,姐姐快喝吧。”
扶盈身子向后仰,手掩住口鼻,只推说等会儿,奈何兰茵却坚持:“这药我也喝过,虽然难喝了些,有用即可。若是硬熬着,落下病根就不好了。”
“我都能喝下,难道姐姐还怕吗?”在她再三劝说下,扶盈辩驳不得,只好闷着一口气分几次饮尽,擦净嘴角急忙剥了一颗饴糖,压住口中苦味。
屋内火盆燃得正旺,不时有小厮敲门添炭,谢明蕴不知何处去了,将至晚饭时才回来。
兰茵见谢明蕴进门,连忙以学业为由离开,看得扶盈一阵好笑,揶揄道:“你在谢府的名声可真不好。”
声音清清脆脆,嗓子倒不似今早那样闷了。
谢明蕴垂眸,从袖中取出几块糖。
今日去衙门同太守打了几回机锋,道上见了小摊,顺手便买了些。
扶盈也不问他,自行挑拣了几下,捡了块好看的吃。
那一剂汤药虽有效,因府上许多女眷,医师不敢用虎狼药,仍要再用几副才能根治。幸好兰茵也想到这点,谢明蕴也不介意此难事交托出去。
谢明旭的事在州牧府的小动作办得并不利索,想借谢亦身边人偷得账本,露出的马脚未免多了些。到头来还需谢明蕴帮他周旋。
忙上忙下替他打点,若是不知情者,倒真觉得谢明蕴一心为这二表兄做事。
谢明蕴不在场,兰茵乐得每日与扶盈在一处说小话,当然也兼顾每日劝扶盈喝药。
兰茵与扶盈说些江南的游园画舫,扶盈也同兰茵说些上京的宫廷灯会,彼此都觉得有趣,饶是整日待在一处也不烦闷。
又是平常一日过去,她别了扶盈,向自家小院走去,不意于中途遇见了兰蕙。
福身招呼过,兰茵侧身想让她先行,兰蕙却没动身。“近日瞧你总往三表兄院中去,你从前不是很怕他吗?”
虽不知她为何突然问起,兰茵也未多心,老实答了:“三表兄最近常整日不在府中,宛姐姐又受了风,我便过去同她说话解闷。”
“原来......难怪小厨房总有人煎药......”兰蕙小声念叨了一句。兰茵未听清,追问过去,她却只笑了笑,“无事,闷在府中也是无聊,哪日我也过去同你们说说话。”
“那便等蕙姐姐来。”兰茵只当她是客套,未放在心里,行过礼转身离开。
寒潮在江南总不会徘徊很久,还未过冬天,倒是一日一日暖和起来了。扶盈身体好了许多,只待用完最后一服。
兰茵来得早,前脚谢明蕴方出去,后脚她便来了。
红木圈椅还未坐热,又听见外头有人呼唤。兰茵正哄扶盈喝药,一步一回头地走过去开门。
“蕙姐姐?”乍见兰蕙来访,兰茵颇觉惊讶。扶盈倒是不奇怪,只是方喝了药急着要糖救命,无暇顾及她,只朝那边点了点头。
“我......”兰蕙往房中瞥了一眼,迟疑片刻,拉着她的袖子出来,“我有些话要同你说。”
兰蕙与她同在谢府长大,但因年龄差得多了些,两人并不十分亲密。忽然被带着说悄悄话,兰茵只觉满腹狐疑。
一路被带至别院,兰茵终于忍不住叫她停下:“蕙姐姐,有话便直说吧。”
兰蕙只得停下,勉强笑了笑,不自觉拨着手指,“好妹妹,我、我有一事拜托你......前些日子我同余家小姐约了同游,今日祖母又要我作陪......只好拜托你同余姐姐说一句了。”
倒不是什么难事。兰茵应下,回头想告知扶盈一声,兰蕙却拦住了她。
“无妨!我去说便是。”她话抢得极快,推着兰茵的肩膀往外走,“好妹妹,快去快回。”
目送兰茵一步步走起,兰蕙方才呼出一口气,待要走时,只觉手脚冰凉,差点站不住。她立在原地缓了缓,提起裙摆急匆匆往谢明旭院中跑。
她特意让小厮问过了厨房,今日煎过药便不必再煎了,情急之下只得答应了哥哥的提议。
反正那侍女出身低微,只要攀上富贵便可,跟着谁不是跟,既然那样喜欢兰茵,不如就留在谢府,想必也是情愿的。大不了、大不了今后她多看顾她,不让哥哥把她欺负了去......
小路偏僻,一块石子横于路中,将她绊得歪了一下。兰蕙一时脚踝疼痛难忍,越是想要走快些,反而却越慢了。
忍着疼终于到了谢明旭院门口,守卫的小厮赔着笑要拦她,兰蕙却不管不顾地喊道:“哥!人怎么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