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去,一竹绿衣衫的青年面带微笑缓缓走来,小锦链一看见他,立刻胡乱抹去自己的眼泪,糯糯地喊了一声:“夫子~”
方庭云也站起来朝他行礼。
“陈夫子——”
跟他回了礼,陈夫子走过去托着小锦链的胳肢窝将他抱在怀里,然后对着方庭云说道:
“老院士找你,在青竹园,你快过去吧。”
方庭云是有点惊讶,老院士年事已高,平常不会过问他们这些小辈,怎么今日想着要见他。
他不敢耽误,轻笑着揉了一把锦链的小脑袋,然后小跑离开。
青竹园,院如其名,四壁青竹林立,面积看着不大,只有房舍两间,院子中间还有一处小巧的荷花池,池中三五条锦鲤,看着养的极好,随是让道路逼仄了些,但也颇具雅致。
堂屋里——老院士端坐在主位上,身侧还站着几位中年夫子,他那苍苍双鬓经过时间的风化已然花白,如深渊的眼睛幽深又平静。
方庭云一进门愣了一下,才慢慢走到中间躬身行礼。
”学生方晟,字庭云,拜见老院士,拜见各位师长。”
老院士盯着他瞧了许久,他咳了一口痰,发出的声音苍老而有威严。
“方晟,老夫看了你写的《治盐议论》和《监国十二册》,想不到你年纪尚小,却有如此见地,实属难得啊。”
还保持着拱手施礼的姿势,方庭云语态谦虚:“学生承蒙夫子教诲,只是表达出自己的拙见罢了。”
摸着自己白花的胡须,老院士又继续问道:“听说你不日便要下山了,老夫想问你,还记得自己读书的初衷吗?”
“回夫子,学生读书,为的是能明辨是非,安国富民,以己之身,传学问道,得天下大义。”方庭云答。
“我再问你,若让你在国与家之间作出选择,你当如何?”老院士又问道。
方庭云沉思片刻,而后回答:“名籍所言:君子应当忠君爱国,有国才有家。可学生认为若一人连自己亲人都无力庇佑,却言之凿凿为爱国,何其滑稽。家与国在学生眼里同样重要,只有治理好小家,才有资格谈论国事。”
他说完,堂屋内一时间鸦雀无声。
众位曾经教导过方庭云的夫子,都在心里替他捏了一把汗。有些低头思考他言论,也有的偷偷瞄向老院士脸色。
呼——
他沉沉呼出一口浊气,那鹰般如炬的眼神好似要看透庭下之人。
良久,老院士说道:“你去吧,往后若是官场不利,你可回书院教书。”
众夫子都愣住了,齐刷刷看向老院士。
说是愣住,其实是被这句话的重量惊到了。
连方庭云自己也没想到,惊讶之余,他抬头向主位,正对上老院士幽深的眼眸。
须臾,他躬身施礼,拜谢过老院士,拜谢过众夫子,然后转身离开。
要知道梧桐书院对于夫子的选拔极其严格。民间更有戏言:纵有状元百人,也抵不过梧桐夫子一人。
这算是一种认可吧,方庭云心想。他含着笑意,步伐都轻快许多。
转眼就到了下山的日子。
方庭云背着两个布包袱,换上了家中备好的常服,趁着小锦链上课的时候偷偷离开。
这小哭包今天早晨还闹着要与他一起上早课,后来被陈夫子连凶带哄的才让抱回去上课。
山脊上,冗长的石梯直直铺到山脚,道路开阔通畅,四周植被低矮,方庭云遥遥向下看去,只见几个模糊的小点。
想来是家中亲人,方庭云的速度不自觉的快了许多
方府的马车和小厮早早等候在书院石牌坊前。
牌坊前设立□□斋,是供学生探亲用的,也用来阻拦上山之人。
书童松荣进不去,则一直在牌坊前守着。
左等右等,石头都踢飞好几块,终于远远地看见一抹白色的身影,他立刻兴奋地冲过去挥手大喊。
“公子!——公子!——”
“这位小兄弟你冷静一下,不要那么激动。”□□斋内值守的弟子,见状快步从屋里走出来,挡在松荣跟前,拦住他越界的脚步。
方庭云看见他也很开心,小跑着下石梯,到了□□斋前,与同门师兄弟见过礼,然后过去揽过松荣的肩膀。
“呦~几月不见,松荣你长高了啊!”方庭云嬉笑着,抬手在松荣头上乱揉一通。
“公子!你轻点!我这发型!”松荣边躲避着他公子的魔爪,边整理着自己的发髻。
闻言,方庭云略带嫌弃的看了他一眼,走到马车边上,笑着朝候在车边的护卫杨凌点头示意。
杨凌抱着剑靠在车轮上,也冲他点了点头。
两手紧了紧包袱,方庭云脚步轻快的小跳上马车,松荣也赶紧跟随其后。
待两人都坐稳,杨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