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日清晨——
地处山林中心的芃园内,四处弥漫着朝雾,湿漉漉的空气中夹杂着草木香气。园中各处廊亭边上,种植着的颜色各异的草植,叶尖都带着点点露珠。四周红墙高阁错落有致,倒映在园中水池,形成一幅对称的绝美画卷,犹如置身九天一般。
位于庭院主楼之上,宽敞呈四方的露台,遍铺软垫。
萧婵一头乌黑长发用锦条简单束起,身着纯白舞衣伴随着乐人敲击鼓点的声音,在露台中央翩翩起舞。
与寻常的舞蹈不同,祭祀的舞蹈动作特殊,恰巧搭配上晨间萦绕的白雾,从远处看,舞动的身影好似山中精怪降临,处处透露着一股神秘诡异之感。
“啪啪啪……”一舞跳完,身后响起一阵掌声。
萧婵回首,见击鼓的乐人身后,不知何时起站立着一粉衣女子,他看向萧婵的眼神中满是赞赏。
“倾澜?”萧婵面色一喜,然后说道:“本宫可没想到,母后竟是把你聘了过来。”
倾澜笑着走过去,在萧婵跟前微微欠身。
“公主殿下安好啊,许久不见,公主技艺比往前更甚了。”
倾澜是如今的教坊首席,她师从鹤居夫人,本来也是清清白白的官中小姐,可惜生母走的早,继母时常苛待于她,竟然要将她嫁与六十老者,倾澜誓死不从,转身一怒入了教坊,从此与家中断了关系。
“你不是回鹤居夫人跟前侍疾去了吗,何时回的京。”萧婵轻扶起她,拉着她的手询问道。
“也就今日刚到,这不是惦记着公主简单收拾了一下就跑过来了,师父她老人家已大好了,看诊的大夫说她那是心病,寻常药物医不得。”倾澜说道。
感叹了一番后,她晃动着萧婵的手,继续调笑道:“我看公主这舞已经练了九成,真不知接下来该教公主些什么了,总不能让我白白得了皇后娘娘许多赏赐~”
“起开~”
看着她得了便宜还卖乖的样子,萧婵笑嗔着推搡着她的手,转身走到栏杆边上。
两人玩笑了一番,倾澜看着压腿拉伸的萧婵,蓦然说出一句:“公主,考虑一下请我喝酒吧……”
被她的话整得一头雾水,萧婵转过头问她:“喝酒总要有个由头,你先说说有什么好处让值得让本宫请你喝酒啊。”
倾澜:“明日方庭云下山,几时起程,走哪条道,我可是都打听好了。”
看她笑的得意,萧婵放下拉伸动作,双手叉腰冲着她颇为遗憾摇了摇头。
“可惜了,这酒你喝不上了,梧桐书院所有的大路小路本宫都让人埋伏好了,他不论几时出发,不管走哪条路,对本宫而言都无所谓。”
倾澜小脸一拉,对着萧婵抱怨道:“我不是帮你打听到了准确消息嘛,这不省你惦记这事儿~”
“嘿!……”萧婵微笑蹙眉。
“话都说到这儿了,那本宫可是多谢倾澜小姐多操心了,这酒要是不喝倒显得本宫小气了……”
随后遣散乐人,命侍女去布置席面,挽过倾澜回阁楼闲聊。
傍晚时分——
行山之巅,梧桐书院里的弟子们基本上都下了学,有些回到自己书房研习功课,有些与三两好友一起吃喝玩闹。
这里不同于其他的氏族书院,凡是进来学习的弟子必须遵守三条规矩:第一条就是舍弃家世身份;第二条便是不许带任何黄白之物;而第三条,就是书院弟子必须身着书院定制的素白衣衫。凡是违反这三条规定的,不论你是哪家的公子,背后有多大势力,都会被书院驱逐。
虽然规矩是严厉了一些,但是梧桐书院盛名在外,每年都是天下诸生第一选择。
书院东南寝园里,方庭云正在房间,整理收拾自己的物品,明日他便要下山归家了,方府的马车只能停在山脚下,这些东西都需要他背自己下山才行。
“呜呜呜……”
正在忙活的方庭云忽然听见门外传来微弱的抽泣声。
他放下手中策论,走到门边。
低头一看,门边台阶上坐着穿着小号院衣,圆乎乎的幼童,正把头埋在臂弯里哭泣。
他走到幼童身边在台阶上坐下,一手轻轻地抚摸着幼童的脑袋,温声说道:“怎么啦锦链,哭什么?”
锦链抬起小脑袋,一双眼睛泛起红肿,看起来就让人怜惜万分。
“夫子说,庭云哥哥要走了,以后可能都不回来了,呜呜……”锦链奶声奶气地说道。
伸手给他擦了擦眼泪,方庭云笑着安慰道:“怎么会呢,庭云哥哥有空了就回来看锦链,到时候给锦链带虎头娃娃,琉璃苏子糖,各种各样好玩的。”
可就算如此诱哄,锦链还是抽抽嗒嗒,小手拉着方庭云的衣角,嘴里嘟囔着不让他走。
“这么大了还哭鼻子呢,羞不羞!”声音从左侧圆拱门传来。
方庭云抬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