弄的笑几乎压不下去,尤嫌不够事大搬弄道:
“我昨日就觉得她的瓦不对劲,好心提醒她来着,她不仅不听,还说什么齐老板您若没了这批瓦,祖业都要没了……”
齐宪义闻此更是怒火中烧,蹬蹬两下过去抢过刘管事的黑鞭,扬手一鞭就抽向顾黎。
顾黎敏捷抬起锅钩挡了,齐宪义火上浇了油:“反了反了,你还敢挡?”
顾黎退身几步,冷声道:“齐老板,你这样厉色,不怕惊扰贵客吗?”
见他愣住,才回首对李夫人说:
“李夫人,琉璃易沾灰,请您稍等,容我清掉浮尘。”
李夫人本就不忍面前这姑娘受罚,闻言稍松一口气,忙道:“可以,你清吧。”
齐宪义抬起的手尴尬地滞在空中,见李夫人发了话,也不好再落鞭,只低声骂了句:“你,你最好快些动作。”
顾黎捡了把掸子往琉璃瓦上扫去,才挥手扫落了几簇灰,一道墨玉般的翠色便从尘中绽出,几道盈盈亮意接住了晨光,又将晨光几倍倾洒而出。
光彩熠熠,破落小院霎时怒放出鲜活春色,真是秀丽生辉。
身后众人哪儿见过这样的灵物,纷纷倒吸一口凉气。
小茹脸上的讥笑消逝无踪,心中恨意丛生:
为什么?昨日还是死气沉沉的泥物,怎么入了窑就变成这样了?
这座陶厂里所有人都活得像狗,她当真能干干净净离开,然后带着这好手艺活出个人样?
凭什么……凭什么她就能不被这泥淖牵陷半分!
眼见顾黎还在埋头清灰,小茹阴测测哼了声,悄自移步到齐宪义跟前,与他低声耳语几句。
齐宪义先还露出疑惑之色,听着听着忽就变了脸,红光笑意迸出,二人交换了眼神才默不作声又分开。
那边李夫人已被吸引过去,围着琉璃瓦啧啧称奇。
“想不到你真能造出碧空腾升、清湖当空的瓦,果然技艺超绝,让我长了一番见识。”
顾黎谦道:“雕虫小技,能让李夫人满意就好。”
李夫人眼里笑意更深:“自然是满意的。”
齐宪义殷勤走来:“李夫人,如何?”
李夫人点头:“确实是一等一的好物,辛苦了。”
齐宪义喜笑颜开:“不辛苦不辛苦,来,我们去前厅喝盏茶,我让人为您装车,保管给您安排妥当……”
顾黎蹙了眉,拦道:“齐老板,你答应过我……”
齐老板抬手挥挥:“哎,我会骗你吗?”
侧头很干脆似的,向小茹吩咐道:“去,将她身契取来给她吧,也算嘉赏了。”
说着便带李夫人去了前院。
顾黎眼见着小茹往后院绕去,不多时拿了张纸契回来,手里还握着盒印泥。
她将二物一并递给了顾黎,皮笑肉不笑道:“按指印吧,按了就不用做什么奴仆了。”
顾黎直觉有什么不对劲,呼吸稍滞。
将那纸契拿来一看,心里凉了半截。
这哪是什么身契,分明是一纸妾册!
签了卖身契,若赎回还能有个正经自由身。
但若签了妾册,在这三纲五常的古代,她是无论如何都跑不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