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城子胡子一翘,显然有些生气,“你不去,谢贵妃日后便念我们虞家是无情无义之徒,这么多双眼睛看着谢兰机为了娶你惹得龙颜大怒,挨了那鞭子下不来床。子衿,有些事情若非要分立场,只会恶性循环永无止境。谢兰机已跪膝低头,你是他未婚妻,不能袖手旁观。”
虞丹青握了握拳,“倘若他君子大义发自肺腑,子衿断然不会冤枉好人,但谢兰机他只顾自己,若真为我着想便不会当着众人的面求娶我,他明知我对他无情。”
“子衿,看人不能片面。”姜氏终于出声,“你所看到的听到的未必是真的,虽说谢兰机此人的确被人诟病,但也有过人之处。”
姜氏起身站在虞丹青面前,温声道:“你不必关心谢兰机娶你意欲何为,他爱你必然不会亏待你,他利用你也无需怕,还有我和你爹爹。你只需做好自己,如此,我们也放心了。”
虞丹青向来吃软不吃硬,姜氏知道她嘴硬心软,耐心地消磨她心中的火。
虞城子的老男人作风少有说这些心思话,眼见姜氏的话让虞丹青有所动容,暗暗松了口气。
姜氏捏住虞丹青心里的软窝子,继续劝:“再如何厌谢二公子,你也要给几分薄面,不然让他这丞相的脸面往哪搁?说小了是你们自己的事,说大了整个京城都在看笑话,丢的是两家的面子。子衿,你真的愿意这样吗?”
这么多年了,虞丹青还是抵不过姜氏的攻心术,败下阵来,沉默良久,“女儿知晓。”
其实谢丞相的脸面已在朝堂求亲时丢得差不多了,能留得几分就看虞丹青怎么做了。
虞丹青回房后盯着桌上的药发呆,红袖看她魂不守舍,努力缓解死气沉沉的氛围,“小姐,不如我们在门口送完就走?”
虞丹青依旧沉浸自我中,红袖也不好再打扰她,陪她安静坐着。
“走吧。”虞丹青突然站起。
“啊?”红袖没反应过来,虞丹青已经带上药出了房门,她紧随其后。
谢府坐落于清河东,虞丹青需得过桥再行一段路就到了。
这才出门走了几步,有些闲散的行人偷瞟着虞丹青窃窃私语,红袖敢怒不敢言,愤愤跟在虞丹青身后。
谢府不在街边,到大门时已无几人,虞丹青却愈发不自在,好在守门的下人识趣,进去报了信。
谢府老管家徐徐赶来,不问缘由,热情请二位进了屋。
管家:“虞小姐请稍等,我这就让人叫茶。谢老爷出差办事未能招待,望见谅。”
谢氏姐弟的母亲早死,家中只余一位老父亲。
管家只提谢老爷不提谢兰机,虞丹青不知其意。
虞丹青:“多谢,茶就不用了。我是来给谢大人送药的,不知大人可还好?”
“原来如此。虞小姐把药放这儿就行,剩下的我来就好,可有什么想吃的尽管吩咐。”
管家的客气招待让虞丹青的心情平缓了一些,她直言:“我这次是来探望谢大人的。”
管家有些为难,“…虞小姐还是莫去了,怕谢大人的伤吓着您。”
“不碍事,有劳管家带路了。”虞丹青反客为主,管家也不好拒绝,拿着药便领虞丹青红袖去往了谢兰机的房间。
绕过红亭长廊,管家停在一间房门前,敲了敲门,退至虞丹青身后,“请。”
虞丹青接过药推门而入,红袖则安分地守在门外。
推开门,一股淡淡的血腥味钻入虞丹青鼻里,透过窗户照进来的光,进去后她看见谢兰机静静躺在床上,背面朝上。
鞭子和板子都一样打的是背,唯一不同的,是鞭子更疼。
谢兰机听到声响动了动手指,并未睁眼。
虞丹青轻手轻脚坐在床边,从盒子里取了一瓶药效好的放在桌上,伸手去揭开盖在谢兰机背上的布衣,触目惊心的伤口映入她的眼帘。
整个背面没有完整的一块皮,鞭印虽细,打起来也是痛之入骨,久了极难忍耐。
虞丹青以前在军中挨过这种戒鞭,清楚其中滋味,咬牙也是难忍闷声的。
大多伤口还渗着血,虞丹青用桌上备好的湿巾轻轻擦净上药,温凉指尖不经意触碰到谢兰机的皮肤。
谢兰机睁了眼。
“是你。”
谢兰机的声音沙哑如有风沙堵住,虚而无力,余下一股轻轻的气声,有声无音。
虞丹青没有停下手中动作,“想不到谢大人竟能做到这个地步,丹青甘拜下风。”
谢兰机沉默,虞丹青耐心将药涂抹在他背上,说得轻而逐字,“大人前些日子还提醒丹青养身,如今却自己挨了一身的伤,成婚之日怕是得拖个大半年吧。”
谢兰机何尝不知她话里阴阳怪气,却也正经回她,“七月中旬。”
是三个月后。
虞丹青弄药的手指勾了勾,往下挖了一勺药体覆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