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鬼药堂不远处的一处破宅子里,月千颜将窗子打开,阳光自窗子照入屋中,让潮湿寒凉的屋子有了一丝暖意。
她吩咐重凝和轻离将宅子内所有窗子都打开,将潮湿之物放在阳光下晾晒,并嘱咐她们定要将潮湿的药材放到光线尚好的通风处晾干。
她今日要出去买药,所以一早便换上素色的衣裙,梳了个简单的发髻出了门。
城中大小药铺很多,现下大雨刚刚停歇,看病之人颇多,买药的人已经排到了街尾。她转了一圈,想拣些常用的药材买,无奈到处都是人,她只得先在附近转转。
她路过一处街边,见街角站着许多人,指指点点地议论着什么。她心下好奇,便走上前去看,不料便见一个蓬头垢面的乞丐歪斜地倒在地上,脸色灰白,气息全无,已然死去多时。
议论着的人们站在离乞丐稍远一些的地方围成一圈看着,有害怕的,也有同情的,但都不敢靠近,只能看着。
月千颜站在人群中望向那个乞丐,而后问旁边的一个中年男人:“大叔,他是得了什么病吗?”
中年男人扭头看了月千颜一眼,见是个年纪轻轻的小姑娘,叹了口气说道:“唉,听说是得了病没熬过去。”他说得很含蓄,对着一个小姑娘,到底没说出“瘟疫”这两个字,估计是怕吓到她。
月千颜“哦”了一声,又问道:“城里许多人都得了这个病吗?”
中年男人点点头,又重重叹了口气:“许多人都得了这病,大多都没熬过去。我一个亲戚就是得了这病没的,唉,可怜他家里还有一个生病的老母,这往后的日子也不知该怎么过下去了。”
月千颜见中年男人一脸愁苦,也就没再说什么,只是点点头表示理解,复又看向那乞丐。她看了半晌,喃喃说道:“有些不对劲。”
中年男人听她嘟囔着说了句什么,但没听清,便问道:“小姑娘,你说什么?”
月千颜问:“大叔,没人来收拣他的尸体吗?”
话音方落,就听身后脚步声渐近,五名身穿衙役服的衙役匆匆赶来。他们脸上都蒙着面巾,手上戴着手套,神色颇为严肃。待跑到那具乞丐尸体旁边,便取出白布准备将尸体包起,月千颜赶忙道:“且慢!”
五名衙役同时回头看她,紧蹙着的眉头表明他们现在心中满是烦躁和不耐。
月千颜丝毫不在意他们的神情,认真说道:“可否让我看下这具尸体?”
众衙役又把头转了回去,继续手里的动作,显然不甚在意月千颜的话。他们的任务是发现尸体并运到指定地方,其他一概不管。
“这具尸体不对劲。”月千颜又解释了一遍。其中一个衙役见她一个姑娘家,便开口说道:“姑娘,我们奉命行事,你还是快些离开吧。”
“让她看!”一道男子声音自人群后传来,如玉石鸣般,洋洋盈耳。
众人闻声都向那声音看去,只见一名身材修长的男子从人群后走出。他着一身黑衣,面戴黑色面具,背着手走到衙役旁边,说道:“让她看,有什么事我会和柳大人解释。”
众衙役面面相觑,不知该怎么做。刚才那名和月千颜说话的衙役向男子抱拳道:“不知阁下是……”
男子从怀中掏出一块令牌递到那名衙役面前,说道:“外务府白无。”
衙役回头和其他四名衙役互看了一眼,显然对外务府这个机构不甚了解,他们只知朝廷设立了这个机构,但却不知道是做什么的。他十分为难地说道:“这……”
白无也知他们的难处,说道:“既然这位姑娘说这具尸体有问题,便让她看上一眼,回头若是柳大人责怪起来,我担着。”
这声音很是耳熟,月千颜曾在南岭中和这声音共度过几个日夜。她看着白无,想问一句“是你”,但见那些衙役在旁,现下不便叙旧,便顺着白无的话说道:“这具尸体的确有问题,若是我看过了,什么问题都没有的话,小女子自会去柳大人面前请罪。”
话都说到这儿了,衙役们若是还坚持将尸体抬走就显得太不近人情。算了,看上一眼而已,也没什么大不了的,若是真没什么问题,他们也正好交差。
五人互相看了一眼,其中一名衙役点了点头,他们便将裹着尸体的白布平放在地上摊开,那名衙役提醒道:“姑娘,此人是患疫病而死,你最好做些防护。”说完,五人便规规矩矩地站在一边,盯着月千颜看,以防她弄出什么幺蛾子。
月千颜本就蒙着面巾,又向衙役要了副手套,一名衙役脱下自己手上的手套递给月千颜,并再次嘱咐她要小心。
月千颜领了他们的好意,便蹲在乞丐尸体旁边,小心翼翼地检查起来。她并没有去翻弄尸体或是他身上的衣物,而是仔细观察尸体身上的状况。
站在一旁盯着她看的衙役们都觉背后冷汗直冒,心中俱是对眼前这个小姑娘近距离看尸体时面不改色的状态颇感惊诧。
白无倒是十分淡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