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看在眼里,岂会被区区流言蒙蔽了心智?”
启帝点点头,脸色平静些许,但紧皱的眉依旧未松半分:“话虽如此,但朕总在反思自己是否真的德行有亏,让老天降下惩罚,毁我国土,屠我百姓。”
白无知启帝心中着实难安,便说道:“陛下,臣听闻最近城中多了许多来路不明的人。”
启帝闻言转身看向他:“你是说……”
白无点头道:“不过臣还在查,但臣猜测,这些人恐怕与流言脱不了干系。”
听白无如此说,启帝心中倒是微微放松了些,他年纪虽已不轻,但在政事上却从未懈怠过。如果此事真是人为,那情形可就不一样了。
他捏着胡须说道:“照你所说,这些人或许早有谋划。”
白无道:“正是如此,所以陛下所担忧之事恐另有隐情。”
启帝思忖半晌道:“这事朕会派人去查。”
白无道:“臣可代劳。”
启帝皱眉看他:“你的身体……”
白无:“已无大碍。”
启帝最终点点头:“既然如此,此事就交由你去办了。如果缺人手,可去京兆尹府找柳元治。”
白无躬身道:“是,陛下。”
出了宫门,白无直接坐上马车去了外务府。外务府众人这几日并未因大雨而闲置在府,反而一直进进出出十分忙碌。白无已经派人盯着那些外来者,但难免也会有所疏忽。他思前想后,决定亲自出门看看。他没叫上邹然或是易明,而是独自出了门。
外面依然风雨大作,他打着油纸伞,在街上缓慢地走着。眼前尽是破损倒塌的房屋,百姓流离失所无处可去,便都窝在堪堪能避雨的角落中,他们面色惨然地挤在一起,等待着这场大雨的结束。
白无心中不无触动。天灾面前,人类却如蝼蚁般,他们吃着街边被丢弃的发霉的粮食,喝着漂过无数尸体的河水,拼命地苦苦挣扎,只求能活下去。
朝廷虽开仓放粮,但却没想到这场雨如此旷日持久。启帝又派人从各产粮地向受灾严重的地方调粮,但收效甚微,毕竟覆巢之下无完卵,各产粮地自身也受灾不轻,已无再多能力向其他地方供粮。
白无沿着街巷走到护城河边。原本乞丐栖居的桥洞如今已被快速上涨的河水淹没,隐约能看见尚未来得及走的乞丐的尸体。有一个乞丐正蹲在河边,蓬头垢面,满脸脏污,用手中的一只破碗舀河水喝。那乞丐抬头看向他,眼中黑白分明,似乎还藏着些怨恨。白无没再看他,而是折转向另外一条街巷走去。
从古至今,水灾一向被认为是最具破坏力的灾害之一,因为大规模水灾而导致灭亡的国家比比皆是。如今虽谈不上灭国,但此时的启国也处于无计可施风雨飘摇的境地。
如此情形,若是有人暗中作祟,启国只会难上加难。那些来路不明的人始终如一根刺一样横亘在白无心头,叫他寝食难安。若大雨很快就能过去,百姓能早日重建家园,那这种情况尚且能应付。若是大雨迟迟不停歇,有越来越多的百姓流离失所,那情况恐怕会越来越糟。
想及此,白无快步朝白府走去。就在他刚才所立之处,一个人悄悄从角落探出头来,他蓬头垢发,面无表情,正是刚刚蹲在河边的那个乞丐。乞丐只是探出头去看了一眼,便悄无声息地离开了。
月千颜这几日头疼不已,大雨不停歇,本已晒干的药材又潮湿起来,她不得不将这些药材放在通风处阴干。一旁帮忙的轻离看着外面风雨大作,一脸担忧地问:“姑娘,这风大雨大的,似乎不是什么好兆头啊。”
月千颜点头:“的确,这雨下了一月有余,如此大灾,朝廷尚且难以应付,更别说普通百姓了。”
轻离嘟囔着说了句什么,月千颜没听清,只说道:“过几日我出去买些药材备着。”
轻离问:“备药材做什么?”
月千颜道:“自然是之后用得着。”
重凝问:“姑娘担心会有疫病?”
月千颜道:“我自然是希望没有,不过现在很难说。”
水灾已经让许多人无家可归,忍饥挨饿,若再有瘟疫……三人脸色顿时都变得严肃起来,手上的动作也快了些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