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需烦请大人们辛苦去捞,真真是十足的好人呢。”
有理有据对上含糊其辞,高下立判,任谁都能瞧出何方真正站理。霎时,围观者窃窃私语。
“仵作断案,闲杂人等,避让出去。”
夏折薇静静盯了钱婆婆好一会儿,赶在官吏们不耐烦过来驱逐她前,抬脚迈出了门槛。
出来后她也没走远,背倚着院内的歪柳树闭上眼,深深吸了一口气。
“倘若仵作执意判定是你所为,杀人偿命,你就不怕么?”
夏折薇睁开眼睛看向身前的二狗子,“担心没人给你包吃包住?放心——”
崔皓被噎,无话可说,只好无奈得抽了抽嘴角。
未几,房门从内侧打开,仵作当众宣布查验的结果。
“凡服毒死者,尸口眼多开,面紫黯或青色,唇紫黑,手、足指甲俱青黯,口、眼、耳、鼻间有血出。
钱婆婆双目紧闭,腹肚、口唇、指甲并不青,口中虽验得砒|霜留存,然皮肉与骨皆呈黄白之色。
钱婆婆浑身无痕损之色,唯面色青黯,一边似肿,颈项肌肉异常坚硬,应是被人以软物搭口鼻掩覆捂杀,非亲近之人不可为之。”
“于为梁!你口口声声说夏折薇投毒害死了自家祖母,现下她被人捂死的证据已然确凿,你还有什么说法?”为首的官吏厉声喝道。
他话音刚落,凉风骤起,其声呜咽,肖似鬼哭,围观者齐齐打起寒颤。
于为梁额前渗满汗珠,脚底抹油就想开溜,被众人七手八脚扑倒在地压至最底层,闷得险些落了个同钱婆婆一样的下场。
官吏们押送着他走了,顺手将钱婆婆的尸身一并带去官家因体恤穷苦百姓而设的漏泽园中妥善安葬。
恶人伏法,人人拍手称快,赞颂完青天明鉴便各回各家。
折腾到二半夜,污名总算得雪,夏折薇一心只想回去,可爹娘却不肯轻易放过她。
薛勤娘秋后算账:“人家有正儿八经的孙子,哪里需要你个外人大献殷勤?早就叫你不要过来,这下可好,惹出事非了吧?”
夏折薇见招拆招,一脸沉痛道:“五岁那年生辰,为了口蜜饯,我哭了整整一路,阿娘你明明有钱,却舍不得给我买上一小块。钱婆婆不求回报给过我东西吃,临老贫困没人照顾,我不该过去看她嘛?”
薛勤娘讪讪,嗓门儿随着气势锐降,“那会儿家里不是没什么钱,外头还欠了一屁股债嘛。”
要命的危机业已解除,夏老二面色依旧阴沉似水:“说说吧!这小子又是怎么回事?你跟他私定终身了?”
“阿爹,阿娘,我和二狗子他……”夏折薇把心一横,把脚一跺,半羞半勇道,“已经有了肌肤之亲。”
崔皓正在捧碗喝水,闻言“噗”吐了一地,猛烈咳了数声方能平复下来。
夏老二将头上的草帽摘了递给薛勤娘,朝手心啐了两口唾沫,从腰间取下那柄被盘得油光水滑的木杆铁镰刀,气得想去打他。
夏折薇眼疾手快,拉住夏老二的胳膊,夏候昙有样学样,跟着抱住大腿。
夏折薇劝他:“阿爹,家里就是个破了洞的口袋,四处都在用钱。
你不是一直想要个儿子吗?左右我也嫁不出去,二狗子愿意入赘咱家,以后你就有儿子了!”
说着,她朝二狗子使了个眼色,暗示他快点配合。
既已答应了演她外子,崔皓硬着头皮拜见了“爹娘”。
可惜夏老二全然不吃这套,偏偏挣扎老半天挣不脱闺女束缚,只好原地喘着粗气吹胡子瞪眼,“任谁都不会让女儿配个来历不明的人,我不揍你了,你走吧!最好别让我再看见你!”
说完,他把头朝旁边一扭,来个眼不见为净。
“爹——”早就知道他会这样,夏折薇犹不死心,想再试试看。
“这么大的姑娘了,别逼我拿棍子抽你!”
这还没怎么呢,闺女的胳膊肘尽朝外拐,夏老二彻底毛了,梗着脖子,扬起镰刀把儿就要动手打她。他还没来得及大展身手,就被薛勤娘拽得远远的,遂愈发骂骂咧咧起来。
“咱爹——妥妥的倔驴。”画面太美,夏候昙不忍直视,可着劲儿地摇头。
“汪汪!”
“阿姊,你听,小呆也这么认同。”
夏候昙撸撸狗头,一人一狗眼含期待看向夏折薇,等着她认同自己的观点。
夏折薇暂时没空和她们玩闹:“二狗子,本打算让你在钱婆婆这儿先凑合几日,等我劝好阿爹再让你见他,不料出了这般的岔子,你等我——”
崔皓不爱听她讲客套话:“别掐自己了。”
“什么?”他这话来得突然,夏折薇悄悄撒手,装傻充愣。
崔皓眼含戏谑,唇角轻勾:“我说,你先找个地方自己呆一阵吧,别掐自己了,大越未来第一卖花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