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管事的动作麻利,三万两银票折成了一张万两,十张千两,剩下的大都是百两并着一些小额银票。
薄薄的一摞子,虽然不重,但却让三七手觉得有些不真实。
这……就到手了?
三七稳稳心神,开口道,“张管事,我记得你之前和我说过,若今日这个主子用这个幌子来公中至钱,明日那个主子又用那个理由来,偌大的谢府就会乱套了。”
张管事拿着账本勾画着,听闻此言,笔杆子依旧直飞,“是呀,夫人。”
很快,张管事写好支出明细,将账本递过来,笑着道,“夫人,虽然您有玉牌,见了您如同见家主。可夫人您还是得签个字,不然过年盘账的时候小的会对不上。”
张管事是统计,打他祖上太太太爷爷的时候就在谢家的酒楼里当账房,到他这一代,珠心算的功力早已了熟于心。
什么账,什么数字,看一眼便不会忘记,又哪能忘的了这么一大笔数额。
只是人多口杂,要想做好个好账房,先得会做人。
公是公,私是私。
这郎君来了也得使手下人给他签字不可。
张管事的账面做的简洁明了,让人一眼便看得懂。因此三七还不明白他口中的玉牌时,便先看到了账面上的一些大额支出。
三七眉头一紧,指着账面上那几十万两支出道,“这一笔是什么?何事需要那么多钱?”
时下一两银子都够平民百姓一家几口一年的支出了,三七提的三万两,就算挥霍无度,都够她自己下半辈子吃穿了。
可几十万两银钱要干什么?
张管事顺着三七的话看了过去,“哎呦,夫人,我只是个管事的。这郎君要取钱,还能向我交代不成?您这不是为难我吗?”
三七点点头,表示自己知道了。可心里却暗暗记下那笔银子支出的时间,准备去查。
不过在签字之时,她又想起了什么,装作不经意问道,“那谢言玉的玉牌你不要再看看么?”
张管事哪里知道三七是诈他,只挥手连忙说不敢,“郎君的玉佩小的自然认得清楚,不需要再看了。”
玉佩?
三七不动声色的拿出手上的玉佩,放在张管事眼前打转,“你是说这枚玉佩是郎君的?”
“是谢言玉的?”
“是呀。”张管事不明所以,还在说着,“老夫不会认错的,这玉佩是郎君执掌谢家的时候,大郎君给的。”
大郎君是谢言玉的亲生父亲,居于人后多年,平时也不出来走动。就连三七都未看过一眼。
可随着张管事的话,三七的心缓缓跌入深渊。
所以,这玉佩是谢言玉的。
那在一线天那个妙手是假的?
三七在顾不得什么,扭头就冲出了门外,只留下张管事连忙抓着银票,“夫人,您要的钱!!”
雷声隆隆,乌云蔽日。
一阵奔跑的脚步声在花园里急匆匆的跑过,又穿过几个院落后。那阵脚步忽然有了一丝停顿,仿佛起了什么督促的心思。
再然后,那阵脚步便停了。
谢言玉装作妙手去一线天,不可能是为了她,如果为了她,那么便不会同她和离,顺势驱逐她出府。
一线天那天字堂老头的傀儡人也很可疑,如果是一直养成的,必然要花费大量的银钱。
除了账房支出的一笔,三七还注意到了,这些年陆陆续续好像都有一笔支出在稳定的拨着。
所以,谢言玉养一线天是为了什么?
此刻,三七从来没有觉得这么烧脑过。
前面便是牵机院,只要进入就能问个清楚。可依照谢言玉的性子,她这两下子必然会被轻飘飘的打发了。
脚步打了个转,最终还是没能跨上那台阶,进入牵机院里。
——
到了晚间,三七睡在床上之时辗转反侧之际,谢言玉进来了。
三七说要和离,便在牵机院里自己找了个屋子睡,这也没什么,毕竟牵机院内有很多空房间。
只是,谢言玉一进来,似乎将满天的风雨都带了进来,“为何不回屋睡。”
谢言玉说话的时候,惊雷正从天上劈出一道口,蓝紫色的闪电下,她看见一柄水墨画的油纸伞缓缓收起。
那只玉白色的手在伞骨结上似乎停留了一瞬,接着雨水便眷恋似的都缠了上去。
滴答,滴答。
水渍蜿蜒顺着大手的延伸到地面,而这一切的中心,都来自那个不速之客——那个穿黑衣的男人。
谢言玉很少穿黑色,更是一贯喜欢穿宽大的袍服,可今日他穿了件窄袖的武装,修长的身体被束在里面,仿似一管青竹。
他的神色也不复平常的温和,倒是有种杀人过后的冷寂,额间的碎发也挑下来几缕,遮住了幽深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