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ndlich:给我的?不是财产赠予同意书我不看。
陈老狗:……
不等他回答,她跑去拆,才发现背面画了个钟。
老不老土啊,什么年代了,有话不当面说,搞写信这一套。
她腹诽。
里面是一张折叠的信纸,看字迹,的确是他书写的。
既然他这么郑重,她也该摆出尊重的姿态。她盘腿坐到沙发上,一行行读下去。
钟语:
昨晚你想让我说喜欢你,我没说,是想着,一直没有向你正式告白,不想那么敷衍了事。言短意长,短时间内,我不知道该如何说。于是在今天早上,坐在桌边,给你写下这封信。
“你还好吗”“好久不见”“我来找你了”……前两年,来海城的路上,我想过许多开场白,可似乎是一样的生疏,暧昧不清。我们并不是闹分手而相隔两地的情侣,是经常见面的朋友,是无话不谈的朋友,是我想喜欢,却不敢让她知道的朋友。
我十八岁生日,你帮我庆祝,那是我记事起,第一次没用心愿模板走过程——譬如心想事成,家人健康。那次和你去平渡,我说与其许愿,不如靠自己努力,但其实我也曾寄托过虚无缥缈的愿望给上天。
我希望,哪怕诸事不成全,哪怕我心甘情愿地沉溺一生,心也枯竭了,成为毫无生气的废墟,有一刻,她真正喜欢我就好。
我那时是这样想的。
也许十八岁的愿望不一定会实现,但二十八岁,应该不用再这么傻了吧?
一张纸写不下,换了第二张。
我以为,我兜着一袋子的喜欢,年深日久了,袋子破了,你终究会看得到。你却一无所知。可我遗憾的同时,也在庆幸。
如果你是大傻子,那我就是胆小鬼。我的确羞于当面和你坦诚心意。既然你想听,我只好以这样的方式告诉你。
钟语,我喜欢你。
然而,比起“我喜欢你”,更具象一点的说法是,我看着月亮,却只想到你。
钟语恍惚,感觉自己攥着的,不是几张薄薄的纸,而是一块柔软的,他这些年用心头血染就的布帛。
人在接收远远超乎预料的信息时,反应通常是怀疑。
她也是。
他喜欢她真就这么久,这么深吗?
为什么呢?
又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
钟语属于许多男生会心动,又担心架不住的类型,尤其是工作后,大家的选择逐渐趋于功利性。
能带来什么价值,家庭背景是否相匹配,是否能走得长远。
不再是感觉至上。
她大学见过诸多表白方式,身边人,还有自己。
可那些男生没有多喜欢她,他们可能短暂地被她某一特征吸引,一旦她明确地拒绝,再过不久,他们会自动地寻找下一个。
她以为现实里,没有苦求不得,没有念念不忘,没有至死不渝。
譬如她和何方洲,再往上追溯,段敏莉和她的前夫、前男友,不也是么。
比起爱情,她更信任友谊,得知他喜欢她,她也曾想,他是不是混淆了这二者。
他一直万分清醒,或许,糊涂的是她。
钟语将手按在心口,很真实地感知它脱离了她的掌控,像尥了蹄子往草原上狂奔的野马。
她无法笃定,这是因为她对他产生了爱情,但不可否认的是,绝非单纯的友谊之情。
Endlich:胆小鬼。
陈老狗:我是。
Endlich:懦夫。
陈老狗:我是。
Endlich:我不管,等你回来,我要听你亲口再说一遍。
陈老狗:好。
钟语拍照截图,更新她的训狗日记的时候,陈应旸刚进家门。
于文娉备了一桌子菜,等他到家时,正好开饭。
陈家饭桌上规矩多,人没齐不开饭,长辈先动筷,坐姿得正,吃饭不能吧唧嘴,统一用公筷。
于文娉给陈应旸夹菜,“特意给你做的,多吃点。”
“谢谢妈。”
陈润韬问:“最近工作如何?”
“还不错。”
反常的是,接下来陈润韬便没再说他了。
饭后,于文娉跟他说:“刚查出来的时候,你爸嘴上没说,心里怕得很。找人咨询了大医院的主任医师,确认没什么大问题之后,他才放下心。叫你回来,也是想让你多陪陪他。”
陈应旸说:“我明白。”
“你爸也关心你的,就是拉不下脸去问你,总不可能一直让我当你们父子俩的传话筒吧。”
陈应旸没作声。
“为人父母,无非是希望孩子好,哪能是害你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