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易。
村民把学生证还给我:“后生啊,不是我们不讲理,以往来了客人我们也是很欢迎的,可是去年来了一拨人说是搞艺术的,到这里来说搞什么写生,结果拐跑了我们两个娃,都是两三岁的男娃子,给颗糖就跟着走了,找都不知道去哪里找。我们实在不敢再随便让人进村了,你要找你同学,你想办法联系上他,让他来接你。”
听新闻说拐卖儿童的事情在全国各地都时有发生,村民的警惕不是没有道理,我不忍再打扰这个不幸的村庄,只好先离开。
说来惭愧,我跟长条同宿舍两年了,但我没有他的电话,平时我都用□□和他联系,但最近他的□□一直不在线,我想可能他们村里都还没通网,我给长条留了言,然后找了车独自去了终南山。
终南山东起西安市蓝田县最东端的杨家堡,西至周至县最西界的秦岭主峰太白山南梁梁脊,绵延200余千米。我避开主要的旅游干道,选择从杨家堡进,这一带山脉崎岖,地形复杂,没有向导我跋涉得很艰难,主要是我也没有什么目的,在山间行走的时候,我并不知道我应该去哪里?终南山那么大,没人知道我要找的传说究竟出自什么地方,只是我的脑袋里一直有一个莫名其妙的信念:走上山去,只要我进入了终南山,我自然会遇到它。如果我什么都没有遇到,那也是一种幸运,我可以安心地回归真实的生活,不会再去追逐一个古老的故事。
我走了很久很久,太阳落下山时,我发现我爬到了一个山峰上,海拔很高,一眼望去周围的村庄和城镇都显得很渺小。山峰后面有一片林子,全是参天大树,树与树的枝干相互缠绕,形成绿荫荫的一片,遮天蔽日,我一走进去,天便黑了,林子里寂静无声,仿佛进入了另一个时空。我打开随身携带的手电筒,照着路况一路往前,道路倒是平坦,感觉不到是在山上。
走了一阵,只感觉林子很大,总也走不到头,四面八方都是树,东南西北混沌不清,我觉得这样走下去没有意义,于是找了个树头坐下,吃点干粮稍作休息。指南针似乎也坏了,摇摆不定,手机是一点信号也没有,根本联系不上外界。手表倒是还行,显示时间是晚上8点多,不知不觉我已经走了三个小时。我抬头看了看天,玄月当空,亮的出奇。我知道事情多少有点不正常,但我心里却没有生出丝毫恐惧,那种感觉就像身处半睡半醒之间的梦境,你很清楚地知道自己是在做梦,你不会害怕梦里发生的一切,反而很好奇这个梦究竟会带你去往何处。
我还想继续往前走,可身体没来由得觉得很疲惫,连起身的力气都没有。我靠着树干,眼皮越来越重,不一会儿便沉沉的睡去。这一夜睡得极为安稳,再次睁开眼时已是天光大亮。阳光透过树叶的缝隙照进来,被切割成纵横的细长光线,像给林子笼罩了一层结界。我的身体突然充满了能量,我起身活动活动筋骨,感受到从未有过的神清气爽,每块骨头都很轻盈,每个细胞都很饱满,如同吸收了天地间的精华与灵气,有点飘飘欲仙。我重新环顾了一下我所处的林子,除了树依然只有树,它们肃穆、庄严、神秘,让我不由得心生敬畏,我想这种地方应该有神灵庇护,我双手合十,向我看不见的神表达了一下敬意。我本是个唯物主义的无神论者,但自从读了那篇《东阳之殒》后,我对这个世界的观感开始变得摇摆不定,我说过,有一股无形的力量在牵引着我,把我带到了这里。
我跟着我的直觉再次出发,走过一棵又一棵几乎完全相同的树木,茫茫然不知所终。后来好像走到了林子的最深处,空中起了大雾,雾气甚浓,我的眼前只剩下一片白茫茫,目光所及空无一物。我不敢走了,原地停下等待,这种等待是煎熬的,看不见,听不到,摸不着,世界之大只有你一人,那种孤独深入骨髓。大概过了有半个时辰,一声尖利的啸音划破天空,迷雾骤然褪去,强光乍现,我用手捂住眼睛,脑袋里一片轰鸣。就那么短短的几十秒,很多画面在我脑海里旋转了一遍,我好像经历了一场战争,百万奇兵与百万兽鸟的混战,为首的一个青衣女子驾驭着一条巨蟒飞天逐日、横扫千军,而军队的首领站在最高的塔峰上挽起强弓,弓合箭离,万箭齐发,无数的箭射向那青衣女子,人蛇两分,巨蟒咆哮,青衣女子坠入万丈深渊。不知为何,我的心中突然涌起大悲大喜,一股灼热的气流淤积在胸口势要喷涌而出,只见万物哀鸣,然后化为灰烬。
“哥哥,你怎么了?”
一个清脆的呼唤声把我拉回了现实,我放下捂住眼睛的双手,一行泪顺势而下,我来不及探究原因,因为眼前的景象大变,一道直插云霄的天梯拔地而起,绵延看不到尽头,一个八九岁的小姑娘站在前面几节台阶上,睁着一双大眼睛好奇地看着我。她穿着一身不属于我们这个时代的裙子,扎着两个发髻,衣服和头发的装饰带上都绘有百兽的图案。
“你是谁?”
“我叫百草,这里是我家。哥哥,你从哪里来?”
“我从很遥远的地方来。你一个人住在这里吗?”
“是啊,这个林子好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