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叫肖君逸。我从小生长在南方一座迅猛发展的商业大都市里,经历了时代的飞速变迁,但我并不对此感到荣幸,相反,我经常面对这个世界巨巨大的变化感到惶恐不安。我好像是不属于这个时代的人,我不喜欢处处遍布的高楼大厦,不喜欢横七竖八刺穿城市心脏的铁轨以及带着愤怒咆哮的列车,不喜欢拿着手机高谈阔论社会局势的人们。我向往高山,向往河流,向往纯净的大海,向往布满星星的浩瀚夜空。可是我从来没有走出过我生活的城市。我对外面世界的认知全都来源于电视和网络,那里描述的世界与我所看到的没有什么不同。所以我更喜欢看书,文字的记录跨越千百年,向我展开一幅波澜壮阔的宏图画卷,我想我是来自于这画卷中渺小的一点,在这画卷里遨游,我便能看到自己的过去和未来。
2007年,我20岁,我在大学校园里的图书馆读到一篇名为《东阳之殒》的怪志,那篇古老的记载有一种神奇的魔力,让我产生了强烈的想要去终南山看一看的想法,于是二十年来我第一次离开我的城市由南向北。
我打了一个多月暑假工,攒了一笔钱,独自一人坐火车去了遥远的北方。我没有告诉父母我的行踪,因为小时候有大师给我算过一卦,说我不宜远行,走出家乡将有大凶。我的父母一直谨记这条警告,从小到大连城市边缘的郊外都没让我去过,如果让他们知道我要去离家几千公里的终南山,难以想象他们会做出什么事来。我是家中独子,三代单传,是宝贝中的宝贝,江湖术士随便一句话都能让他们忧心一辈子,我更是不敢做出任何忤逆他们的决定。
这次能去终南山是刚好我爸有一比生意要去国外交涉,可是他不懂英语,而我妈年轻时出国游学过,精通好几个国家的语言,足够做他的翻译和助手,于是他们双双往北欧去了,顺便在工作之余环游了一下世界。他们这一去便有近三个月的时间,我算了一下,等他们返程时,我应该已经从终南山回来了。
我下火车时已是后半夜,天气微凉,空气中泛着一股清冷的寂寥,还有一些清新的花香,我对即将开始的旅途充满期待。我坐上早就联系好的大巴,辗转两趟终于在第二天早上抵达蓝田县陶峪河。我的大学室友住在这个村庄,他曾极力邀请我去终南山之前一定要先去他家找他,他是土生土长的本地人,对终南山的山脉地貌非常熟悉,他会全程充当我的向导。
清晨的陶峪河刚刚从沉睡中苏醒,人群的喧嚣还未抵达,走在乡间的小路上,耳边听着水涧鸟鸣,鼻间充斥着清爽的空气,我全身的每个毛孔都在舒展,像一条鱼游回了属于它的大海,有种难以言喻的惬意,我喜欢这样的地方,虽然它看上去古老而且破落。
有早起务农的村民与我不期而遇,他们奇怪的打量我这个突然出现的陌生人,用本土方言询问我从哪里来?要做什么?我问他们隐仙居往哪走,但是一连问了好几个人,没有人知道这个地方。我感到很奇怪,这个村庄并不大,而长条又的的确确是这个村庄里的人,除非他给的地址错误,或者他家那块地方根本不叫隐仙居,不然不可能找不到。想到这里我有些生气,以为是长条故意糊弄我,可是想想长条平日里的为人,虽然有点咋咋呼呼的,但也绝不是这么不靠谱的人,肯定是哪里弄错了。我叹了口气,看来出门在外还是得靠自己。
我转身欲走,有个年长的村民拉住了我:“后生啊,你到底来我们村搞么子啊。”
“我不是说了我来找人吗,找我同学,他就住在这个村。”
“你莫唬额们,根本没有你说的那个地方。”
“就是,你随便掐一个地方讹额们,我们说没有,你就说四处转转,是不是想私下摸清楚我们村的情况好干些见不得光的事。”
“你说你到底有么子企图,去年我们村丢了两个娃娃,李家婶子急病了现在还下不来床,你们有点良心,莫来造孽我们这种穷苦人家。”
大家围住我你一言我一语地说起来。原来村民们把我当成了心怀不轨的人贩子,为首的壮汉拿着一把锄头,一脸凶狠,我对村庄的美好幻想瞬间化为泡影。我想起我爸说的在外面与人打交道要表现得真诚且带点愚蠢,别人才会卸下防备。我赶忙从包里翻出我的学生证给他们看:“我真是S大学的学生,我是暑假过来找同学玩,可我不小心把他给我的地址丢了,我只能凭着记忆过来碰碰运气。”
年长的那位拿着我的学生证看了看,又递给其他几位看了看,大家都将信将疑。我又补充道:“我同学是前年以你们县第一名考上我们学校的,县状元,叫谢长清,参加过县里的表彰大会,你们不认识吗?”
“前年?倒是听说我们陶峪河出了个状元,可是那娃子具体是谁家的没人知道,问了一圈好像谁家的也不是?我们村姓谢的本来就没几户,都是老实巴交的庄稼人,野鸡窝里飞不出状元郎。”
听了他们的话我大为失望,敢情长条这个状元哥都没人认识他。这个村庄说大不大,说小也不小,村民们对我充满敌意,我进村都难,想找到他谈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