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声音气势不小,映竹与那两个婆子闻声动作都是一顿。
一转头,只见宋一诺沉着脸色,缓步朝这边走来。她看一眼映竹,“映竹,你去把我放在榻上的棋谱装起来。”
“姑娘……!”
“去。”
“……是。”
宋一诺态度坚决,映竹拧不过,只得恨恨瞧一眼那两个恶婆子,低头转身往里去了。
至于宋一诺本人,她如今虽然生了事,但到底是也是府里主子,两个婆子对着她,终究不敢过于造次。
哪怕脸上还留着那股子轻狂劲儿,说话好歹是把火气勉强收住一点。
“姑娘也别怪我们老婆子说话难听,只是这忠言逆耳……”
可惜此时宋一诺也没打算给她们留脸了:“好一个忠言逆耳,”她站在那二人跟前,眸色深寒,“朱妈妈今日教诲,一诺记下了,来日必将报还。”
“……”
她最后那句,说得一字一顿,朱妈妈被唬得心底一沉,顿时支支吾吾说不出话来。
两边正僵持,这时,外头忽然传来推门的声音。
转头一看。
宋情正提着自己的包袱走进来,瞧着脸色颇有些凶狠难看。
只见她跨着步子走到里面,将手里东西往两个婆子面前的矮桌上一摔,抬手指向门边,丝毫不客气:“我们这边人手够得很,用不着你们几个老东西在这儿帮倒忙!越收越乱!”
“出去!谁再敢进来,我敲断她的腿!”她眼睛攫着两人,危险的眯起来。
宋情语气狠辣,两个婆子被她这么一吼,领子外那截儿脖子猛的一缩,更加不敢吱声。
宋一诺还好,左不过是言辞上被她震慑一番。
可宋情这人,天不怕地不怕的疯名早是传远了的。
从前有个不要命的小孩儿,伸手占她便宜,那时她才只有八岁,换做旁人恐怕只晓得哭了,她却愣是狠咬人家一口,直接将人推进了湖里。
若不是那小孩儿身边有人随侍,只怕真就淹死了……
后来类似的事层出不穷,但凡有人招惹她,大多都没什么好果子吃。久而久之,这府里的人,也都晓得宋情的德性,对她多有畏惧。
如今被戳了胆子,那两个婆子哪怕肚子里有再多的憋屈,也不敢再言说,悻悻退了出去。
“呸!”对着那两个窝怂的背影,宋情狠狠啐了一口,没好气道,“狗仗人势的东西!老了还不积德!当心儿子不孝,坟头长草!”
宋一诺拉住她:“算了。”
宋情回过头:“姐姐就是一味好性子,连几个泼婆子都敢蹬鼻子上脸!要我说,像这种狗仗人势的,就该……”
“好了,你也知道,”她话还没说完,宋一诺便打断:“与她们多说无益。”
“打发走便好了。”
“姐姐……”宋情皱着眉毛,她也知道宋一诺的脾性,是不喜多生事端的。
一口气上去下来,最终叹了出去,“嘁!算了算了。反正都要走了,日后也碍不到我眼前来,这回就放她们一马!”
说完她又笑起来,拎起自己的包袱,朝卧房里看一眼:“映竹呢?她收拾好了没有?时辰不早了,要不我去给她帮把手?”
她说着,脚步一动就要往里去,宋一诺见状立马拉住她的胳膊。
“情儿,你真的想好了?此去蒲绒镇,必定艰苦,不比京都,样样都……”
宋情回头看着宋一诺,一脸满不在乎。
“怕什么!我们两姐妹在一起还怕有不好过的日子吗?什么京都什么乱七八糟的,我才不稀罕呢!而且我们不是都说好了吗,有福同享,有难同当!”
话毕,她便潇洒往卧房里走去,一边走,还一边道:“映竹!二姑娘来给你搭手咯!”
宋一诺瞧着宋情的背影,心底有些无奈。她完全没想到这件事会朝这样的方向发展。
她自己没什么,过往十数年,她经过那些事,早已经明白人生跌宕,世事无常,但宋情才十四岁,她不想妹妹再和她走向同样的路。
奈何宋情和她是一个母亲生作的同一个性子,骨子里都是又倔又犟,认定的事轻易转不过弯来。
收拾好东西从宋府里出来,宋一诺三人一道上了等在外面的马车。
和前几日一样,她们这回也是走府侧的偏门。
如今张畴自缢之事,在京都里早传得沸沸扬扬。虽然他的一众门徒们尚没有动静,但那些往日信奉张畴之人早就按耐不住,冲上门前讨要说法。再加上一群看热闹不嫌事大的闲人,如今的宋府大门前还是同几日前一般的热闹。
车轮缓缓转动,马车上,宋一诺缓缓挑开车帘一角向外望去。
只见宋府门庭外,那些争着要为张院首讨回公道的人,此刻正在围作一团,振臂高呼。
“女子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