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他陈涣之的太太这么大敌意。不管谁来当都一样。
过了一会儿,又听见他轻声说:“嫁给我,你受委屈了。”
这大概是她这辈子,从陈涣之口中听到的第一句软话,原来他说软话这么好听的。
她没想过,天塌下来当被铺盖的人,会有一天站在她面前,说你受委屈了,因为我。
曲疏月仰起头,望着站在大红琉璃灯笼底下的陈涣之,那么的高大挺拔,像一株从悬崖峭壁上生长起来的古树。
她在心底里说,真正的委屈不是这个,根本不是这个。
是她太喜欢他,又没有勇气打破这表面平静的死水,怕搅起一池泥沙,只能紧紧捏着手中的石子站在湖边,彷徨地徘徊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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除夕夜里吃过年夜饭,大家都守在陈云赓的身边,南山坐不住,要拉着小舅妈陪他玩。
有头天夜里的龃龉,曲疏月也不大敢和他亲近,怕他那个妈妈又来找茬。
但南山说得可怜:“舅妈,我们俩到院子里,把剩下的那些焰火点了,好不好?求求你了。”
他拉着她的袖口摇了又摇:“走嘛走嘛,舅妈。”
曲疏月不忍心拒绝,作难地看了眼陈涣之,向他求助。
陈涣之无可奈何的啧一声。他向他爸爸道声恼,说领南山出去走走,很快就回来。
江意映不放心地交代:“就到院子里啊,你们也没带过孩子,当心招呼不住他。”
陈云赓听笑了:“那好办啊,等过了年抓紧要一个,你就有的忙了。”
陈绍任点头:“这得他们小年轻拿主意,一代人有一代人的想法和打算,我们当父母的不好开口。”
陈云赓上纲上线:“该开口的时候也得开口,不能推卸责任不作为。”
“好,就听爸爸的。”江意映笑着答应了:“我找个时间当一回恶人。”
佣人把一箱烟花放下后就走了,南山抱出一堆来:“小舅妈,你敢点这个吗?”
曲疏月犹豫了一下,接过来,看了眼那根引线,还蛮长的。
虽然从小到大,她还没有引燃过鞭炮,但都这么大人了,还是当着小孩子的面。她大起胆子:“敢的。”
寒风凛冽里,立马传来一声嗤笑。
陈涣之一只手抄兜站在旁边:“得了吧,听见放炮仗就要捂耳朵的人,还是我来吧。”
有好玩的吊着,南山也顾不上怕他舅舅了,鼓掌欢呼:“好耶。舅舅来放。”
湖边风太大,陈涣之拨了几次打火机,都没能点着。
他从口袋里摸出烟盒,抽了一支用嘴角咬住,护着火点燃了,吸上一口。
陈涣之夹着烟,抬手点了一下曲疏月。
她就那么怔在那儿,看他逆着风一气呵成的点烟,檐下棕榈叶的影子掠过他的脸,晃成散漫的温柔。
陈涣之对南山说:“你去拦着点你小舅妈,她怕听响儿。”
南山果真一把搂住了她的腰:“小舅妈,你不要怕,不会死人的。”
曲疏月:“......”
陈涣之拿烟头凑近了,深绿的引线很快被点燃,几秒后,小小的纸盒里射出一道道火花,骤然将夜空照亮。
曲疏月摸着南山的头,不自觉弯起嘴角,视线往上移动时,哇了一声:“真好看。”
她仰头的那一瞬间,陈涣之转过去凝视她,眼底分明映着淙淙流水。
陈涣之接连放了好几个,南山光看还不过瘾,抽了根仙女棒出来问:“舅舅,我先点燃这个,再去引着焰火行吗?”
他靠在栏杆边,缓缓朝外吐出个烟圈:“你小子还会举一反三了,去拿吧。”
曲疏月怕他烧着手,替他抽出两根:“应该够了吧,舅妈和你一起点。”
她跑到陈涣之身边,伸出掌心:“给我。”
陈涣之看了她好一阵,才不疾不徐地掏出打火机,放到她手里。
曲疏月又红着脸跑开了,背后传来一声喊:“你小心点啊,不行就别逞能。”
她已经对准了仙女棒,小声回:“知道知道。”
火星子溅起来时,南山急吼吼往那一盒烟花旁跑,曲疏月在后面牵住了他。
南山害怕,一只小手畏畏缩缩的,还有点打抖。碰都还没有碰到边,就问:“小舅妈,着了没着啊?”
曲疏月被白光蒙了视线,她很努力地分辨:“好像没有吧,我们再凑近一点。”
南山不敢了,他把仙女棒给曲疏月:“你去点吧。”
“啊?”曲疏月指了指自己:“你、你不和我一起来啦?”
不是他主张这样玩吗?这么快就变卦,主力先退缩了怎么搞。
陈涣之一听她结结巴巴的害怕,就忍俊不禁地摇了摇头。
她警觉地看了眼他,怕他又要笑话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