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劳殿下。”萧澜扶住他的手臂,顺势楼上李承北。她细细打量他的面庞,刻意回避了那双平静如水的眸子。
确实好看,无论是嘴角的弧度还是鼻眼眉形,都符合萧澜对于俊朗的见解。
可惜,她掌握不了他。若他有意防着自己,她断定不了他们之间的共同利益还能维持多久。
他迎着她的目光看见了眸中的自己,只是太过冷静,看不出半分她心,唯有防备。他幽幽叹了口气,弯腰揽起她的腿弯,有意无意地给她说了一条退路:“太子妃出宫无阻。”
萧澜眼睛这才微不可察地亮了一下,无阻出宫,正合她意。若是她日后搅了谁的局,拂了谁的面,正好可以出宫避一避。
一路的内侍婢女将眼前之举看个正着,萧澜看了一眼毫不在乎的李承北,轻轻笑了一下。从一开始他不顾礼数到现在在众人面前体贴照顾,都是为了表现他对南渊公主的重视吧。
既然他想要众人皆知的结果,她不如再陪他演一段。
萧澜故意冷了神色,假装抗拒地推了推他的肩膀,“已经好多了,殿下还是将臣妾放下来吧。”
李承北却下颚绷紧,充耳不闻。
直到将她抱进东宫寝殿,才温柔放她坐到椅子上,唤了人去取药油。
萧澜只手撑在桌上,好奇地看着他。
还未等她问话,他倒温声解释道:“让慧琴用药油帮你疏通经络可缓解酸痛。”
她点点头,不动声色地扫了一眼周遭的婢女。
李承北会意屏退。
室内浮动着隐约的檀香,深幽雅致亦慑人安神,点点掠过鼻尖,一时间惹的人泛起睡意,萧澜忍不住打了个哈欠,微微侧身,歉意一笑。
“殿下为何要提前迎本殿入宫?”
半月之前礼部定的婚期还是明日,前些日子却因卜卦有变吉时更迭突然提前,而父皇礼部甚至北溟使臣都无异议甚至泰然自若,迅速处置,她不信这跟他没有半分干系。
他站在她身前垂首看她,轻轻皱了下眉,“唯恐明日生出变故。”
话都说到这份上了,其中深意,自然不是唯恐,该是一定了。萧澜收回撑在桌上的手臂,端坐了几分仰首回望他,“我能帮殿下什么?”
夜晚的寒风钻了窗门的缝隙吹进殿内,李承北看了她几眼,随手将架上的大氅递给她。萧澜沉默地接过,身上的华服一层又一层也并不觉寒,一时不知该不该将它披到身上。
半晌,还是披了。
夜风拂过她的面颊,困意顿时消解了不少,可比寒风更令人清醒的则是他清冽的声音。
“你的身份最适合太子妃之位,也最能淆乱视听,孤需要你掌控内闱。”
内闱并无实权,她垂下眼帘,从手旁金碟上捡了一颗桂圆缓缓剥开,“殿下掌控内闱是要做什么?”
“获悉,刺探,挟持,逼迫。”他看她的眼神逐渐深邃,光线暗在他眼中,“孤想要尽快登上皇位。”
萧澜停下了手上的动作,神情惊诧,对视了好一会才确定他是在跟她袒露谋划,“北溟内闱,殿下当真放心交给本殿?”
他也静静地看了她一会,没说是也没说不是,直到她的身影在他眼中越来越深刻,他微俯下身,靠近她,“公主想如何都可以试试,孤的条件是帮公主报灭门之仇。”
她笑笑,避开他的目光,转头剥着手中的桂圆壳,眼神明亮又认真,“看来殿下在南渊故意暴露身份是为了邀我入局,如此煞费苦心,这交易于殿下而言可谓划算?”
李承北嘴角浮出一点笑意,看了眼她手中的桂圆壳,回身启口:“孤借你伸手南渊,你借孤入势北溟,同谋可不为划算乃是互利。”
“哦?”把互相利用说得这么好听,不愧是北溟文臣皆堪服的太子,萧澜眸光微动,薄唇微微上扬,将手上剥好的桂圆轻轻捧起,“那臣妾日后若是行事鲁莽冲撞了殿下,还望殿下海涵,高抬贵手。”
稍稍一怔,他从她手里取过桂圆,温声道:“夫贵妻荣,不必如此。”又取下一颗桂圆很快剥好后还她,“况且你本来就与我同样重要,不需要靠我荣光。”
他的话令萧澜恍了神,待回过头来时他已经离开殿内,萧澜盯着手中的桂圆良久,原本高悬难定的心此刻竟悄无声息地落下。
慧筝领命带着婢女进殿伺候沐浴,慧琴照例守在殿外。
“殿下吩咐,今晚先委屈公主睡在偏殿,待明日册封礼毕再接公主回正殿。”东宫的掌侍张嬷嬷前来传话。
萧澜颔首示意。
在浴桶里惬意地舒了口气,她摆手挥退了其他婢女,只留慧筝。
“人都迁过来了?”她小声问道。
“除了留在南渊的部分,其余人都装作侍卫跟来。”
她点点头,“南渊的情报继续跟进,明日让其他人都在京城伪装身份潜伏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