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偿命。”
萧澜看向宫门,武侯派给永华的侍卫齐策正抱剑守在那,他往这边注意了很久,眉眼锋利,像是能够洞穿什么,又像是只在乎一人。
握着萧澜的手倏忽松开,永华的声音很轻,带着沉重的隐忍。
“身为南渊郡主,臣不能徇私。
身为武侯之女,我不能不怀私。
公主,臣不想愚孝,还请你秉公。”
绷紧的身体终于得到片刻松懈,如萧澜所想,他们之间不该是无解。
只是再如何,她现在都不能回头。
“好。”
萧澜一步一步走向宫门,轻轻瞥了一眼齐策。
他那双眸子清澈无染,仅容下一人,永华郡主。
*
慈安殿西堂,大门被缓缓推开,吱呀声划破一隅安宁。
一只橘色的胖狸奴迈着悠然的步子走了进去,环顾四周,直到找到那抹檀色。
“喵呜。”
跪坐在蒲团上的人此时闻声睁眼,欢喜地瞧向围着她轻蹭的狸奴。
对着白玉佛像虔诚合十后,她轻轻放下手中的菩提念珠,转头抱起狸奴。
“咖啡,想哀家了?”谢瑢将头埋进咖啡圆滚滚的身子里轻蹭了几下。
“喵噢。”咖啡试着挣扎,挣扎不过放弃了。
“太后娘娘,公主去了风华殿。”
柴尚宫快步进来通禀,从谢瑢手里接过一脸不屑的咖啡。
谢瑢听后立马回到蒲团上,一手持菩提念珠,一手敲着木鱼。
木鱼声笃笃地回荡在整个西堂,咖啡在柴尚宫的怀里伸了个懒腰,再找了个舒服的位置闭眼小憩。
直到木鱼声顿停,谢瑢起身拜了拜佛像,咖啡才用肉垫按了两下柴尚宫的手臂,她会意放低,咖啡从里头下来,走出了门。
在它身后,谢瑢的声音幽幽地传来:“武家的两个孩子看得都很清楚,又自小跟萧澜一块长大,如此两难之境,这世上能有多少人拎得清?”
*
申时,宫门外。
“殿下要去哪?”
马车前站立的人已然不是来时的那位车夫,内侍本为青杂色衣履,如今这位身着品月薄衫,镂花银冠束发,不细看还以为是哪家的纨绔子弟闲来无事特来讨打。
“傅东哲,本殿的车夫呢?”
萧澜眼中已有薄怒。
“皇后娘娘口谕,公主出嫁前,车夫一职由傅某代为。”
“目的?”萧澜神色不悦,强压下怒火。
他倒浅薄一笑,“护公主平安。”
“好。”
转身走入车驾内。
“去王府。”
傅东哲驾行马车一路颠簸缓慢,磨损了萧澜一半的耐心。
阿舅与师父还在书房议事,她轻轻敲了敲房门。
“阿舅、师父,”信纸被小心地展开递上,萧澜压抑着,“璇玑阁那日给阿母送了一封信。”
王暮之和沈弈仔细看过信后,对视一眼,眸中的坚定多了几分。
“从何处获得?”王暮之神情严肃。
“姑姑有意收着。”萧澜认真回道。
默然良久,王暮之端肃的面容上晃过一瞬的阴暗,“若这封信就是饵,澜儿,日后你唯一可信的只有你自己。”
“阿舅为何如此说?”
“五年前,一信扰局,一军枉死,一族惨败,一人离局。”王暮之皱眉看向窗外,“五年后,它会不会再次搅起风云?”
“与其无风无影,不如任其布局。澜儿不管这乱世如何,纵天下倾覆也拦不住我报血海深仇。”
王暮之回头,惊讶地看着她。
阳光透过雕花的窗户渗进来,慢慢地抚上萧澜的衣袖,如同沼地的藤蔓肆意缠绕。
一只手抚了抚她的头顶打碎了光影,沈弈眼中含笑,带着些许安抚,“不会倾覆。”
“这封信可否交给为师?”
“师父要做什么?”
“此信笔锋与为师旧友之惯有几处相似,师父想借去问问。”
萧澜颔首,“师父是怀疑旧友……”
“她不是。”沈弈笃定。
屋外突然传来一阵兵器碰撞声,萧澜推门而出,待看到对打的二人为谁时,她眼神阴沉,甩出袖中的白绫打到傅东哲后背,白绫抽回划破他的衣物,沁出鲜红。
慧琴摇头,眼神示意萧澜傅东哲并未听见什么,只是擅闯。
傅东哲用刀刃抵着慧琴的软剑,向后退了几步趔趄不稳,“公主,误会。”
萧澜恍若未闻,继续进攻几处穴位,左腿膝下三寸,脚踝直上三寸,肘尖尽处。
这几处若是常人此时早已倒地不起,可傅东哲不仅无碍,还能游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