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赵高不敢进来,我是情急之下……”
说得她自己都不信,嬴政就更不信了。他坐了起来,一把捉住她不准她逃跑:“孤看你就是想报复孤,想在孤脸上画东西是不是?”
“没有。”她被迫坐在原地,也不好丢开手中的东西,只能梗着脖子任他逼近。
嬴政抽出她右手的笔,将笔尖调转向她:“是孤太过纵容你,养得你的胆子这般大,已经要无法无天了是吧?”
烛幽盯着迫近的毛笔,抬手捉住他的手腕阻止它的靠近:“臣不敢。”
“孤看你敢得很!”换作以前,嬴政大概不会这样轻松地就制住她,失去了阴阳术,这会儿她使出吃奶的力气也阻止不了他在她脸上画的手。
她一面晃着脑袋闪躲一面道:“君上你怎么能这样!”
嬴政不依不饶地拿笔在她脸上乱戳:“你胆敢在孤脸上乱画的时候就该想到现在这般后果!”
“这样有失威仪!有失王者风范!我还没来得及画呢,是墨汁自己滴上去的!”
“那孤也没有画,是你自己在挣扎才让孤画脸上的。”
烛幽将砚台丢开,墨汁洒了一地,左手挥舞着挡住笔不让他动作。嬴政将笔衔在嘴里,三下五除二地把她摁倒在床尾,卷起被子将她裹成个卷,令她挣扎不能,再拿起笔为她画上一道胡子。烛幽涨红了脸控诉道:“君上,你怎么能这样?!”
嬴政冷笑:“孤怎么就不能?”画完还捏着她的下巴欣赏了一下,将笔丢得远远的,这才放手。结果前一秒还瞪着死鱼眼一副心如死灰状的烛幽飞快地反攻,猛扑过去,沾着墨汁的手一下子揉到他的脸上,结实地替他糊了个巴掌印。
“好哇,还敢再来?”嬴政半眯着眼睛。
烛幽决定见好就收,像猫一样滚下榻就要往外跑,然后又被他眼疾手快地拽了回去,两人于是打成了一团……
最后嬴政浑身是汗地把她摁在被褥里裹成一条只能蠕动的毛毛虫:“孤建议你收手。”
烛幽也气喘吁吁地瞪着眼睛,因为闹得太凶,心跳过快,现在有些疼:“我投降。”
他居高临下地盯着她,抬手理了理她汗湿的鬓发:“瞧瞧你现在是个什么样子,成何体统?”
烛幽缓过一阵头晕,手脚发软地等着嬴政把她从被子里挖出来,嘴里还埋怨道:“那不如君上先看看自己是什么样子。”
嬴政笑:“以下犯上,该当何罪?”
烛幽爬起来,捞过铜镜对准了他,只露出一双眼睛:“同流合污,该当何罪?”
铜镜里映出他糊得斑斓的脸,到处都是深深浅浅的黑,险些看不出底色。他坐到她旁边去,揽着她一块儿往镜子里瞧:“彼此彼此。”
烛幽望着脸颊相贴狼狈万分的两个煤球,半晌没说出话。
嬴政狐疑地低头:“难受了吗?”
“……还好。”稍事休息一下已经好了一些。
他将镜子丢到一旁,捧着她的脸让她转过来,拇指抹了抹她脸上的污渍:“先洗脸吧,洗完就休息。”
烛幽靠着他的肩膀点头。
嬴政将她抱进了后面的寝殿,赵高迅速送来了热水和新鲜的淘米水,还有羊奶和香膏等等。嬴政挥退了想要上前伺候的宫人,亲自挽了袖子,拧了布巾,沾着淘米水将她的脸仔仔细细地抹了一遍,拧出一盆黑水。烛幽坐在榻上看他熟练地搓干了布巾,重新又抹了一遍,随后让她自己在热水里洗一遍。
“干净了么?”她仰起脸问他。
借着天光仔细看了一遍,他回答:“再洗两遍应该就能干净了。”
烛幽听罢,又将布巾递了过去。嬴政笑:“敢让孤伺候你?”
“一会儿我再替君上洗。”
“哦?”他笑着换了新的淘米水,捏着她的下巴细细地擦过每一处残留的墨迹,拿捏的力道正好,抹得本就有些困倦的她昏昏欲睡。于是他问:“孤能指望你吗?”
她立刻睁开眼:“那我先帮君上清洗了。”然后叫来了新的水。
她有样学样地蘸了淘米水,从额头开始一点点地为他擦掉层层叠叠的黑色墨迹,黑色的水流顺着脸颊流到下巴,她便取了另一块帕子擦掉。第一遍轻易地就洗掉了大部分痕迹,第二遍再用同样的劲儿就不行了,烛幽加大了力度,扶着他的后脑仔仔细细地擦,擦一下不行就擦第二下,第二下不行就第三下,擦得嬴政最后握住了她的手:“照你这个洗法,孤得掉一层皮。”说罢怎么都不许她再动手了,自己对着镜子来。烛幽意犹未尽地蹲在他身旁,时不时告诉他哪里还可以多擦一下。
酉时之前两人都蹲在一起洗脸,烛幽非要让他也试试用羊奶敷一敷,手上也要,然后还往他脸上抹香膏。
“孤又不是女人,被别人知道成何体统?!”
烛幽心道这张脸太重要了,必须保养。于是抠了一大团香膏往自己脸上抹了一大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