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人闷闷提不上劲来。
阿拂后知后觉才想起这档子事,认真托腮想了想,回道,“以前有个人告诉我,眼见为实,耳听为虚,她们说的那些罪状我都没瞧见,我不想信。”
“若你当真瞧见了呢?”
“那个人还教过我,眼见也不一定是真的,判断要凭心而论。”
太叔霓云哼声,“那人净教你些偏袒之言。”
阿拂绕不过弯,只歪头笑着,“我觉得你好,自然要偏袒你。”
觉得她好。
太叔霓云反复咀嚼着这话,竟无端心里舒畅了几分。
“走罢,变天了。”
太叔霓云起身,临走了,还不忘冲阿拂伸手。
后者眼儿一亮,欢欢喜喜挽住她的胳膊,亲昵地晃了晃,“太叔姐姐,你整日背的这个药匣子,里边装的是什么呀?”
“杀器。”
“骗人,我瞧着你回回都是用它来救人的。”
“生杀都在我一念间。”
“那太叔姐姐心中还是善念大于恶念的。”
“你又知道了?”
“嘿嘿,我就是知道~”
……
二人回到春居别庄时,已是傍晚,阿拂在屋里歇了还没一时半刻,就听见外面噼里啪啦的落雨声。
阿拂开了窗叶,坐在案边望雨,一时间有些恍惚。
自从进了寒阙宫,阿拂对很多事情都逐渐有了自己的认识,不再像从前居于闇云庄一方之地,似井底之蛙那样,觉得一切都是非黑即白的。
阿拂难得学会了思索,可并没有思索出什么有价值的东西,只好恹恹拿起新衣裳,开始在领口上边绣花。
她本想绣一只白鹤再送给禾牧白,可没由来地想起那日早茶摊子上闻见禾牧白周身传来的尸香,有一便有二,脑海里又紧接着浮现出他杀人分尸的残忍情状。
最可怖莫过于,作恶之后,他竟无半分浑沌懊悔,亦无半分惊慌错愕。
熟稔的就像已经做过千百遍一般,神情复杂,叫人看不透。
而更加让阿拂心烦的事情却在于另一桩:
她似乎已经很久……没有想起过禾牧白了。
脑子里一团乱绪,手上的针线活自然也好不到哪里去。再垂眸时,阿拂发现自个绣了个鹤腿鸡身的妖怪……
阿拂无语。
她将衣服叠整齐放回包裹里,然后走到门边竖起耳朵听了听,发现春居院内的小丫鬟来给青礼失送换洗的衣物了。
等她走后,阿拂蹑手蹑脚走到大魔头门前,在那衣服的后衣领子上别了根不起眼的绣花针。
禾牧白交代,用特殊的药丸泡水,再浸润针头,扎入内力深厚的人体内,有催动功力之效。
得亏黎清中邪,时常发癫,所以森白一直在小师傅屋里照看,而青礼失睡着的白日,则由森黑巡逻,所以对阿拂来说,正是下毒的好时机。
一切都按照禾牧白设想的那般,有条不紊地进行着。
屋外泼天大雨,倾盆落下,青礼失屋里缓缓燃起一盏灯,男人起身沐浴,再唤阿拂替他送去干净的衣服。
青礼失更衣时,阿拂便背过身去,像往常一样,避而不视。
可她心里,却犹如擂鼓般,七上八下,惴惴不安。
短暂的几秒,漫长好似一个时辰的煎熬。
终于,身后传来青礼失低低的嗓音,“备膳。”
阿拂迅速拎起门外的食篮,由于过度紧张,跨过门槛时还差点绊了一跤。
她太慌张,也太害怕了。
不同于往日的背书似谎言,这回可是亲自下毒,对象又是那大魔头。
若失败了……
等待她的,定是必死无疑。
想到这儿,阿拂心跳的更快,仿佛已经挤到了嗓子眼,只差开口,便能蹦出来。
仓皇间,她的手也不稳,端碟子上桌时一个不慎,咕噜噜滚下半个剥了壳鸡蛋来。
正好砸在青礼失的脚边。
阿拂赶紧放下碟子,蹲着徒手捡起,浑然不觉得烫人。
青礼失皱眉,见她指尖都被烫红了,还伏在那儿,遂伸手拉她。可刚触到阿拂的胳膊,便感受到,她整个人都在不可抑制地轻微发着颤。
“阿拂。”
阿拂不敢抬头。
她的睫毛很长,微微扇动,像是栖息的蝴蝶翅膀。
青礼失还以为是昨日与她语气严肃了些,以至于叫她心生不安,于是稍稍使了些劲将人从地上拉起。
这回阿拂总算把视线落到了他的身上。
只不过是……他的脖颈处。
那原本是一个极小的针眼,就扎在一道疤痕旁边,但在内力催动之下正以惊人的速度扩散,使周遭皮肤呈现出青褐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