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铃儿都要被宋曲莲这毒舌给气死了,面上却还得装得很恭敬:“奴婢晚上水相不好,怕到时候挥拳蹬腿的,吓着您就不好了,所以拿床被子遮遮丑。”
竟还知道自己丑,也不算是无药可救。
宋曲莲勾着嘴角笑了一下,也不知是不是在嘲笑她?只见他抬手朝一旁的柜子指了一下,仍闭着眼睛,懒懒道:“那里头应该有被子,你自己去找”,又警告她:“动静小点儿,吵到了我睡觉,那你就到屋外头呆着去。”
气得陆铃儿举起手,拿影子对着他脸上狠狠挥了几下拳头。
陆玲儿轻手轻脚从柜子里翻出一床薄被,摊开来铺在贵妃塌上。她立在塌前,正准备把身上的外裳脱下,似想起什么,手上动作不由一顿,探头悄悄看了眼床上不知是否已经睡着了的宋曲莲,然后走到案前,将上头燃着的蜡烛吹灭了。
虽说宋曲莲话说得好听,让她顶着姨娘的名头只做端茶倒水的活儿,可人心隔着肚皮,谁又知道他是不是那道貌岸然的色中饿鬼?拿一床被子盖在身上,她多少也能安心一些。
陆玲儿今日折腾了一天,几乎沾上枕头就睡着了。
早上仍是思雨领着两个小丫头,过来伺候宋曲莲洗漱穿衣。陆铃儿立在旁边看了一会儿,见没自己的事儿,干脆坐下来继续吃着昨晚上的糕点。
宋曲莲转头见她一副优哉游哉的模样,全没有半点伺候人的自觉,又想起她今早上起得比自己还迟,忍不住冷哼一声,吊着尾音,问她:“昨夜睡得可还好?”
陆铃儿多少也听出他这话里头的不满之意,咽下嘴里的糕点,想了想,才道:“估计是有些认床,睡得并不怎么踏实。”
宋曲莲闻言又是一声冷哼,似笑非笑的望着她,嘲讽道:“我瞧着,你睡得倒还挺欢实。晚上是梦着好吃的了吧,你枕头上到处都是口水。”
正立在宋曲莲身前,低头替他整理腰带的思雨,手上动作虽未停,心下却在纳罕,直道自家少爷何时变得这般平易近人,竟还晓得与女子调侃打趣了?
一时又想起,今天早上自己推门进来那会儿,少爷这位新娶的陆姨娘,正躺在贵妃榻上睡得四仰八叉,好梦正酣,便连她们说话做事的动静都未能惊动她半分,最后还是少爷看不过眼,远远丢了一张湿帕子过去在她脸上,这才将人弄醒。
陆铃儿也知道自己的睡姿是不大好看,偶尔会流口水,却也并没有他说的那般夸张。但听他当着众人的面将这事说出来,难免觉着有些不好意思,她心虚的摸了摸鼻子,嘟囔着替自己辩解道:“就一点点而已,哪有到处都是?”想了一下,又觉着不对,抬头问他:“我流不流口水,你怎么知道,难道你昨晚上有偷看我睡觉了?”
这问题问得着实傻气,宋曲莲都懒得搭理她了,待穿好了衣裳,洗漱完毕,宋曲莲坐在凳子上,直接与她道:“我花银子雇你来,可不是叫你来享清福的”,下巴朝思雨一点:“以后思雨的活儿就交给你来做,你好好跟着她学。若是学得不尽心,我瞧着不满意,那就直接从你的月钱里头扣银子。”
又嘱咐思雨:“这人以后归你管,记得帮我把人给调教规矩了,让她也学学何为主仆尊卑”,顿了一下,又补充道:“陆铃儿心眼子多得很,若她做事敢偷奸耍滑,阳奉阴违,该打该罚你处置便是,用不着再知会我。”
这又是扣银子,又是打啊罚的,宋曲莲可真是不把她当人看呐。
陆铃儿有心要辩驳几句,但一看他脸上神色认真,眼中暗含警告,她嘴巴动了动,最后还是将喉咙里的话咽了下去。
避其锋芒,免己伤亡,吾忍。
待用过了早膳,宋曲莲招呼陆铃儿同他一道前去拜见父母。纳妾虽不如娶妻那般郑重繁琐,但丑媳妇总也得见见公婆不是,更何况陆铃儿往后若要在府中行走,认一认人还是很有必要。
陆铃儿从进门到方才,其实心里全无半点身为人妾的自觉,没想到了这一刻,竟难得生了些紧张的情绪来。
宛城首富宋广白,那可是她从前只能仰视膜拜的存在啊,如今竟能亲眼得见,陆铃儿心下忍不住有些激动雀跃。
宋曲莲大步如风,行在前头,人将将快要走出月亮门,忽想起后头还有个陆铃儿,不由停下步子,转头往后看去。
只见陆铃儿一袭杏粉色撒花裙,头上簪着珠翠,腕上套两只细金镯子,面上淡彩与珊瑚色耳珰极是相称,瞧着干干净净、鲜活灵动,倒是比昨日那鬼画符的模样顺眼不少。
只她袖下两手拳头紧握,双目灼灼如放光彩,便忍不住眉头微拧,沉声问她:“你这般激动做什么,是不是算计着我爹娘能给你多少赏钱呢?”
陆铃儿本就心不在焉,一时没注意前头这人身影,止步不及,险些一头撞进宋曲莲怀里,还是宋曲莲抬手将她肩膀扶住,这才避免了一场尴尬。
“想什么呢?莫不是被本少爷料中心事,打算撞死我杀人灭口?”又嫌弃的将她身子往前一推,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