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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夏府(1 / 5)

前往应天府的官道,熏黄的日光笼罩着茫茫旷野水泊。一支数百人的锦衣侍卫队迤逦前行,提灯太监恭谨肃穆,一排排朱轮华盖,黄旗黑帜连绵成线,与悠然广阔的青山绿水构成雄浑大气的壮丽画卷!谷四维勒停马车,夏则灵撩开帷帘,一眼望不到尽头的銮仪卫队顿时震动了她的心灵。

想到昔日朱正被水匪追杀流落到梅龙镇的凄惨,夏则灵有点唏嘘,她无意间救下的,竟是全天下最尊贵的男人!如今他回归身份,贵不可言,暮色烟光残照里,一花一木皆称臣!

见谷四维驾着马车过来,东宫侍卫头领齐既明目光一动,立即下马叩首,将朱厚照和夏则灵迎上銮轿,紧随而来的是从南昌赶来的宁王府护卫长樊礼,举止沉稳,眼神机警,简短地目光交流后将宁王迎上后面那辆马车。

卫队昼夜不停地前进三日,在距离应天府不足百里的馆驿暂歇一夜。还算宽敞的四合院,夏则灵在中央的雅间整理细软包袱,掏出换洗的碧绿衫裙,一块玉佩掉了出来。这是她在应府收拾行李时收进去的,望着窗外逐渐阴沉的天色,她的眉间也锁了郁色。怎么还留着他的东西?这一路她都在寻找宁王的破绽,奈何他对朱厚照毕恭毕敬,反而她自己,时常心乱。

忽然,身后响起叩门声,夏则灵慌忙将玉佩收进袖口,一转头,只见宁王立在门口。

“怎么是你?”她皱眉,拂袖到身后。

“见你没关门,我就进来了。太子和各位大人在前厅用膳,请你现在过去。”宁王嘴角噙着一抹打量的笑,一把将她藏在身后的手腕拽到身前,笑意更深邃了。

“放尊重些!”夏则灵愤怒呵斥,不料袖口竟露出半截褐色短穗,宁王收获到满意的答案,任她甩开,虚握的手掌缓缓放下,“或者,你该庆幸进来的是我,否则你倒是不好解释……”

“闭嘴!没工夫听你胡说八道!”夏则灵气哼哼地跨出门外,快步离开与宁王独处的地方。

堂堂一个王爷,总是对她动手动脚,轻浮孟浪,丝毫不忌讳身份之别,果然是心存叛逆,不顾廉耻!

银月琼树,珍馐满堂,为太子接风的晚宴设在前厅。内外站满了侍卫奴婢,应天府前来接驾的官员围坐一起,向朱厚照请安道贺。一声通禀声过后,官员们以应天府尹柳开仁为首立即起身向夏则灵和宁王行礼,“臣等拜见太子妃娘娘,宁王殿下!”

“诸位大人不必拘礼,太子殿下微服在外,十分重视民情,还请各位广开谏言,抒发己见。”夏则灵轻轻抬手,众人落座,纷纷向朱厚照讲明江南一带的民生状况,尤其是黄河长江水灾的赈灾事宜,在漕运水利、分发银粮、工修善后这些事上详细汇报,更重要的是添加许多对皇帝施政和太子亲民的溢美之词,有的官员还对宁王打开江西官仓赈济灾民的事佩服不已,宁王只是一笑置之。

佳肴上齐,众人边饮边谈。坐在中央的朱厚照,金褐色的锦服华美绝伦,腰配玉带,玉冠生辉,推杯换盏之间从善如流,隐约有几分贤君的姿态,只是还略带几分处理事务的紧张生涩。反观坐在一旁的宁王,一袭烟灰素袍,衣襟上有淡色的纹饰,极其清简却难掩秀色,时而微笑时而蹙眉,那双通晓万物洞穿人心的眸子,轻易就能辨别谁在阳奉阴违,口蜜腹剑,自带一种冷峻威压的气质。

这样的宁王,是夏则灵没见过的,好像他是什么装扮都无法令人忽视,浑然天成的皇亲气度,呼之欲出的壮胆雄心,散发着令人无法抵抗的野性魅力。众人举杯的间隙,她看他一眼,宁王就捕捉到她的目光,夏则灵被看得浑身不自在,只好不再看他。

事已至此,多看一眼又有什么用?哪怕她心底还为他燃烧着一种蠢蠢欲动的火焰,也只能用力掐灭。相思相望不相亲,他们这样越过人群眼神相拥,宁王应该对她还有一丝放不下的情怀吧?可他还是那样做了,为了实现他为之肝脑涂地的目标,他很懂得取舍,某个角度上,她甚至有几分欣赏他的做法,但因为被出卖的人是她自己,她只能反击。

“殿下,咱们旅途劳顿,我有些累了,回房等你。”不多时,夏则灵对朱厚照低声道。

“好、好,身子不适要告诉我,千万别强撑着。”朱厚照连忙叫了两名婢女扶她起来。

“王伯伯安好。”路过应天府吏部尚书的位置,夏则灵忍不住停下脚步,轻柔唤出声。

“太子妃折煞臣了,多时不见,娘娘喜乐安泰凤仪无双,臣真是替夏同知欣慰无比啊!” 王华笑呵呵地起身拱手,他几乎看着夏则灵长大,跟在儿子身后能言善道的小姑娘,偶尔做些离经叛道的事,有点儿想不到她会嫁到宫里去。夏则灵刻意放低声音,“不知道……王师兄是不是离家赴任了呢?”

“劳娘娘挂念,还没有,阳明听说你要回来,便多留了几日。”

“这样,难得师兄惦记我,那我可要好好和师兄碰一杯了。”夏则灵轻飘飘地一笑。

如此相见,免不了互道恭喜,可是她喜从何来呢?

回到厢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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