引开村民,清曳才失足跌落山崖而死的。
等等,这么说来…
风大小姐。
原来村长刚刚叫的风大小姐,是那个跟她同名不同姓的将军府嫡女,风清曳。
也是她这辈子做梦都想交换人生的——
清宁郡君。
清曳怔在原地,任凭知觉一点点流失。
方才那名副将把绑了清宁郡君的几人就地正法后,走到了少年马旁,抱拳道:
“将军,牛家村该如何处置?”
少年清沉的声线传入她耳畔:“踏平牛家村。”
风潇雨晦,阵阵无形的压迫感令星月失色。
“把所有人抓起来压走。”他道:“一个不留。”
清曳如坠冰窖,每寸肌肤却又翻腾着滚烫。
被撞破的额角还在渗着血,她面容渐渐发白,双唇也在寒风扑棱中失了血色。
深色天幕似银河倒泻,令最后一丝暮光都藏匿进夜间。
清曳两眼一黑,支撑不住昏了过去。
*
撇去四岁前那段空白的记忆不说…
清曳此生从未睡过那么久。
也从未做过这般真实的梦。
梦里,清曳浑浑噩噩地走进了一间密室。
两扇石像轰然关起,门上暗青色的裂纹恍如青筋盘络,阴风阵阵钻入,骇人而悚然。
四五鼎香炉屹立成对角形状,缕缕轻烟在空气中飘荡,与冷嗖嗖的阴森之气融合。
不远处一道模糊的身影在视线中忽闪忽现,黑金面具遮住大半容貌,只剩一双低垂枯老的眼睛。
清曳竟不敢直视那双眼睛。
她这才发现,自己的玉足并未穿履,脚踝系着淡青铃铛,迈上层层石阶,清脆叮咛缭绕。
她也不知道自己要去哪。
温热的猩红不断渗下,所经之路绽放开一簇簇被鲜血浸染的彼岸花,每踩一步都黏糊糊的。
空气中弥漫着一种很特殊的轻烟檀香,交织着血腥味,让人意识懵懂、昏昏欲睡。
忽然,清曳的双眼被白光一晃。
是那道身影手握的银刀,反射出冽冽刺芒。
她转眸间,披着黑斗篷的枯老身影,赫然出现在她咫尺面前!
莫名的慌乱令心跳如擂鼓,她控制不住梦中的自己、垂眸一看——
那人手里,竟捧着被凿开一个窟窿的头骨!
转瞬即逝的窒息后,清曳的意识被扯了出来。
等她彻底醒来时,完全不记得梦境的内容。
只剩渗入骨髓的恐惧挥之不散,寝衣被冷汗浸透。
“……”清曳愣愣地盯着床幔半晌。
晕倒前的记忆逐渐涌上,她率先记起了雨中那个赤红银甲的少年将军。
然后才是莫名魂穿到清宁郡君身体中的自己。
等等…所以这里是,将军府?
那个大玄赫赫有名的镇国将军府?
清曳一个激灵坐起身。
陌生而华贵的闺房,云锦所制的寝衣…
她急迫地想要证实这一切不是一场梦。
急得连外披都没穿,清曳就下床冲出房间。
雕栏玉砌,层楼叠榭。
夕阳铺满了整座将军府,廊桥两侧种满垂丝海棠。
此花乃花中贵妃,虽不及花中牡丹,却也彰显其府邸贵气逼人,大有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架势。
垂丝海棠嫣红似火,与日暮时分的霞光相映。
不知为何,清曳在错落的将军府中横冲直撞,竟也没有迷了路。
穿过水榭亭台,寝衣在疾走时勾到低垂的杨柳树枝,清曳低头整理,跟拐角的人撞了个满怀。
「咚」一声闷响——
准确来讲,是撞进一片扶桑香中。
淤青未散的额角磕到硬挺的胸膛,清曳抬手捂住细微胀痛。
仰起头,猝不及防跌进一池幽深的湖中。
是他,不会错。
带着千军万马踏平牛家村的小将军。
在九曲长桥连结的中央,有一棵参天的五角槭,被刚过的秋至染成枫红。
树下两道影子挨得很近,长长地压在地上。
黄昏的风拂过,一片五角枫叶娑娑飘落,不偏不倚落在少年肩头,与他那身赩红常服融为一体。
异样的感觉闪过心头,这一幕清曳并不觉得陌生。
暮色昏昏,曦光熠熠。
说起来可能不信,这般英气的小将军,竟生了一张蛊惑人心的脸,赤褐色的瞳孔漂亮极了,眸色不暗,却有种幽深的寂然,像是湍急的漩涡,将她的视线牢牢卷入。
她从未见过这么美的晚霞。
也从未见过这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