银粟左一眼右一眼,看着两人你来我往,什么“宋六公子”,什么“守着人跳进去”,稀里糊涂的,她张了张嘴想劝和,却不知道从何劝起。
扶微攥紧拳头,任银粟怎么拉扯也不动一步,萧复机却偏偏别过脸不看她,一派云淡风轻的模样。
“二小姐……咱们回去吧,王妃还等着呢。”她有意加重了“王妃”二字。
萧复机忽然轻蔑一笑。
扶微瞪着眼,“你笑什么?”
“我以为着女装是宋六公子的癖好,没想到……”他目视前方,朝扶微的方向随意抱了抱拳,“郡主安好,在下有礼。”
“你说话真惹人厌烦。”
“你也是。”
身后几个护卫听见这番互呛,一边憋笑,一边眼神交流。他们都跟了副使好几年,知道他话少脾气好,今日却跟个炮仗似的一句不让,简直匪夷所思。
忽然有人匆匆跑来。
“副使。”他瞥了一眼气冲冲的扶微,谨慎地附耳上去,对萧复机说了什么。
“人呢?”
“跑得太快,没追上。”
萧复机当下招了招手,吩咐一队人留下看守,另一队人跟他走。扶微立刻嗅到不寻常的意味,一言不发地跟上去凑热闹。
萧复机停下脚步,“你再跟一步,我就叫人把你架回去。”没等扶微张嘴,他又看了银粟一眼,银粟会意,立刻使出全身的力气抱住扶微。
“副使请走吧,我们这就回去。”
“哎哎哎。”扶微一时挣脱不过,眼睁睁看着他们渐行渐远,“哎呀!银粟,你你你,你放开我,哎,你怎么胳膊肘往外拐呢……我不跟你说话啦!”
银粟紧闭双眼,大义凛然道:“二小姐爱怎样就怎样吧,总之我是绝对不会放手的。”
她紧紧箍着扶微的腰,推搡之间忽然想起早上跟玉尘的对话,禁不住悲从中来,仰天长啸,“二小姐,我求求你了,那边没什么可瞧的,咱们回去吧!”
两人气喘吁吁地纠缠半天,扶微竟一点儿也没挣开,不禁在心中暗叫她哪里来的一身牛劲,闹到最后只能狼狈投降。
银粟半信半疑,松了点劲,却又不敢完全松开,两手仍死死抓着她的臂膀,生怕一不小心被她飞走了,“呜呜呜,小姐你别骗我。”
“我真的不骗你,你松开吧。”
“我不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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庞四说公府闹了贼。
等萧复机急匆匆赶到宁国公府偏院时,刘崇正铁青着脸在院子里走来走去。
“抓到人了么?”
刘崇一听见他的声音,立马迎过来,“没呢。刚刚又遣了一拨人去,还没消息。”
“不就是个酒楼小厮,怎么抓不住。”
“问过酒楼的人,他们都不认得,应该是浑水摸鱼进来的。”刘崇冷汗直流,两个侧门可都是他负责把守的。
萧复机环顾四周,见有丫鬟小厮来来往往,问道:“现在什么情况?”
“祁将军还在席上,尚未惊动他。祁大人刚才派了小祁大人和几个人来清点屋里的财物,说什么都没丢。”即便如此,刘崇还是忍不住心慌。
若是寻常宴会,哪儿配得上动用北城司的人马做安保,只不过这回是大内的安排,具体为何,刘崇也说不上来,或许是因为宁国公不日便要启程西征,陛下有意给他体面吧。
原先他还以为得了个美差,高兴了好几日,哪知道被他摊上这样的倒霉事。哼,等他抓到那个小毛贼,定要剥他的皮抽他的筋。
“有人见过他没有,长什么样子?”
“酒楼里人手不够,临时招的人,问了好几个都说不记得长什么样,只知道少了一个叫许三儿的。又因为进出的人实在太多,守门的也记不清哪个模样鬼祟,只听追他的庞四说他个子高大,手长腿长,跑得极快。”
萧复机点点头,沉默不语。
过了两刻钟,前往公府各处搜查的人马陆续来报,都没找到人。
“怎么可能,怎么可能。”刘崇急得原地转圈,“每个角落都安排了护卫和家丁,他不可能逃得出去……不错,他一定还藏在府里,你们都去,再找,再找!”
来报的人赶忙退下,萧复机叫他冷静点,毕竟没丢东西,事情还有回转的余地。
刘崇忿忿挥手:“虽然没丢什么,但人一定要抓回来。不然北城司和宁国公府的面子往哪儿搁。”其实他更想说,不然他的职业生涯怎么继续。
他很早就知道,他跟萧复机不同。
萧复机有父亲,有弟弟,他们都在朝为官,能给他庇护和助益。可他没有,他有的只是一对在烈日折磨下劳作了四十余年的父母,和一堆等着他按时带米面油盐回去果腹的弟妹。
虽然他们穿着一样的官服,戴着一样的佩刀,亮着一样的令牌,喝着一样的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