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益于夏子谦的命令,侯府的下人极有效率的为许宴月打包好了行李,并且在太阳落山之前准备好了出城的马车。许宴月不准备在侯府多待一刻,在行李收拾好后,不顾夏子谦委婉的多留一晚的建议,许宴月带上兰英阔别了生活多年的侯府。
许宴月并不是无处可去,她准备去幼年还未出阁之时祖母赠的城郊庄园,那庄子是她在京都除了侯府和已经回不去的公主府以外,唯一去住过的地方,虽比不上公主府豪奢阔气,但也景色宜人,物产丰富,暂时供养她们主仆二人绰绰有余,而且那庄子世代有人打理,她此时搬过去可谓省时省力,只需带上地契银票,等到了庄子后,琐事杂务自有其余仆人打理。
那庄子并不远,出城后约莫十几里路,骑马半个时辰就能到,赶马车也不过一个时辰,所以许宴月才敢在日落时分出城,她们出发的时节已经接近夏日,太阳下山之后天色也能再亮一个时辰。
“小姐,我真不敢相信!咱们居然还能活着走出侯府!啊!不对,呸呸呸!什么死了活的,小姐有公主殿下她老人家保佑,自然长命百岁。”说到此处,兰英连忙掀开马车帘子,朝着外面的夕阳做了三个揖,仿佛真有大公主,也就是许宴月的祖母之灵在天上注视。看到兰英一副如临大敌的样子,许宴月用食指戳了戳小丫鬟的额头,“好了,祖母她老人家在天有灵,怎么也不会怪罪你的。”
“嘿嘿,这不是幸福来的太突然嘛,小姐,我总觉得现在的日子美好得不真实,你得快让我好好拜拜,保佑我的小姐下半辈子不再有苦难了。”兰英边说边用手揉了揉被戳红的额头,讨好似的冲许宴月笑了笑。
一路上,兰英恢复了在公主府时期叽叽喳喳的本性,侯府十多年的搓磨虽然在兰英的身上留下不少岁月的痕迹,但对于她来说,能时时刻刻陪伴在自家小姐身边,就算侯府是阎罗殿她也能咬牙待下去,这样的信念支撑着她在侯府没有倒下,也支撑着许宴月在祖母去世万念俱灰之下依靠着兰英活了下去。看着兰英此时发自内心的笑容,许宴月心里不由有了很大触动,还是太晚了,她想。
她醒悟得太晚了,白白让兰英跟着她吃了十多年的苦,许宴月一直以为成亲之后给予她‘家’之名的是东阳侯府,她现在才发现,给她温暖的家的人,只是默默陪伴自己的兰英,和东阳侯府没有半毛钱关系,想到此处,许宴月在心里又给老侯夫人和夏子谦记了一笔,若是日后有机会,一定再狠狠敲一笔侯府的竹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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随着一路上马车的颠簸,一行三人顺利的到达了庄子门口,马夫卸下行李,套上马便告辞了,他还要回程向侯府复命。
站在庄子的大门口,许宴月有些迟疑,原因无他,这庄子和她记忆中的模样相差甚远,在幼时到这庄园时,门前永远干净整洁且有仆人把守,而此刻的庄子大门口因为长年无人打理,门庭前已被落叶和杂草覆盖,大门上的红漆也斑驳脱落,门上歪歪扭扭挂在一把破败的锁,却并为上锁,大门虚掩着,此时天色正式的暗淡下来,偶尔吹来的风使得大门微微摇晃,吱嘎吱嘎地响……更糟的是,不佳的视力让许宴月只能看到大门后漆黑的一片,未知带来的恐惧,甚至让她幻视门后有野兽或者鬼魂伺机而动。
兰英也察觉到了庄子多年的变化,她马上反应过来,想叫住离开的马夫,只是再转头哪还有马夫的影子,只留下一地的行李。天色逐渐变晚,此时她想,就算前路有无常挡路她也得探一探了,兰英从行李中掏出火折子吹燃,许是火源带来的安全感,兰英挡在许宴月身前,“小姐,你先待在这里,我上去看看怎么回事。”
“等等!”许宴月一把拉住了兰英的手腕,心里的不安在扩大,近年来糟糕的视力让许宴月的其他感官得到了放大,许宴月的第六感让她不放心兰英一个人去,“父亲留给我的东西呢?你先去拿出来。”
兰英听到许宴月的话,马上反应过来,“对的,那个东西,我一直好好保管着的,小姐你等等,我马上找出来。”
只见兰英一扫方才的恐惧,仿佛许宴月提到的东西能破除一切危险。她很快就从行李堆里取出来了一个长匣子,小心翼翼的捧到了许宴月面前。
借着火折子微弱的光,许宴月看清的匣子里的物件,也松了口气。她同样小心的把物件取出来拿在手心里,仿佛以此来汲取力量。
“好了,我们进去吧。”
兰英小心的扶着许宴月,走到大门口,兰英借着微弱月光和火折子的光,往大门内望去,“小姐,里面好像荒废很多年了,到处都是杂草,很深的杂草,没看到人。”兰英将手抵在大门上,有些迟疑的说“小姐,要敲门吗?”
许宴月深吸一口气,仿佛下定决心般,轻声道:“敲。”
咚,咚,咚。
在寂静的深夜里,三声敲门声也显得格外刺耳。
无人应答。
“推门吧。”许宴月握紧手中的物件,此时可疑的庄子和荒郊野外,谁也说不清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