桌旁,手里拿着休书,细细看过,又放下。
中间过了大约半柱香,许宴月深怕夏之谦那股子文人较真劲上头,顾及面子又不打算休妻了,忙说道: “别误会,刚刚牢里我没签字,只是对财产处置有异议,侯爷你重新拟那部分便可。“
夏子谦闻言深深看了许宴月一眼,看到了她眼里的坚定和期待,点点头,心中不再迟疑,说:“我明白了。”
接下来,整个书房便只剩毛笔落在宣纸上沙沙的声音。
许宴月把浑身是伤的兰英安置在书房一侧,唤来等候在一旁的大夫,也不管侯老夫人看过来恶狠狠的目光,示意大夫先给兰英简单包扎。
终于,半个时辰后,夏之谦停下笔,将两份经由他仔细斟酌过,且一模一样的纸放在了许宴月面前。
许宴月注意到,夏子谦给出的契书从一开始的休书变成了和离书。
一般来说休书是夫家单方面休弃,被休女子常常被认为德行有亏或无法生育,而和离书则是夫妻二人感情破裂,协商一致结束婚姻,从此各过各,自然谈不上谁对谁错。
仔细看过和离书,许宴月满意的点点头,夏子谦不但全数归还了她的嫁妆,除开土地庄子,不便携带的金银珠宝等,也都折算成银票,略略一算只多不少,而且也方便携带,不再有之前的担忧。
比起方才老夫人给的,夏之谦不可谓不大方,看来这次打了胜仗皇帝没少赏赐好东西。
许宴月看完便打算签字,就在这时,书房门口突然传来一个女子的说话声,打断了屋内众人的注意力,众人望向声源处,只见一个长相柔美,梳着妇人发髻,身型窈窕纤细的女子,手里拎着一个食盒,袅袅婷婷地走进了书房,像是提前知道屋内情形似的,女子淡定地向夏之谦和侯老夫人行礼:“侯爷,老夫人。”
许宴月扬了扬眉头,东阳侯府稀碎的规矩倒是再次让她刮目相看,不经通报和主人家允许便直接大咧咧的进入侯府重地,这放在京中任何权贵之家都是很炸裂的。
不过想到自己都快离开了,和自己无关的事许宴月从不自找不痛快,也就没有理会那女子自认为隐蔽的打量和轻视。
大概是因为许宴月常年茹素和礼佛,缺乏运动与保养的身体单薄得过分,虽然许宴月有一张美得有攻击力的脸,但是她的穿着十分简单,头上也未见珠钗,多年不爱装扮自己和不见阳光的生活方式也让她素净的脸上不见什么血色。
光看外表,那女子自然看不出许宴月曾经也过着优渥奢侈的生活,但同样的情形,恐怕谁来了也猜不到许宴月是正经的侯夫人。
不是侯夫人,那便是侯府侍妾,女子娇滴滴的面上,笑颜如画,心中却暗忖:长得美什么用,侍妾多低贱啊,自己可是对侯爷有救命之恩。
想到此处,女子脸上的笑容越发灿烂,她用文弱滑腻的声音说道:“这位姐姐是?不好意思,小女子从玄阳城而来,父母在战争中丧生,有幸与侯爷相遇,这才到了京城,初到府上,对府上多有不熟,还望姐姐多担待。”
女子说道此处,发现在场竟然没有一个人理自己,连一向对自己温柔相待的侯爷,现在也一副魂不守舍的样子。
许宴月是抱着看热闹的心态,侯老夫人今日心情不佳不打算应付这小小平民,至于夏之谦,保持君子风度的他选择回应沉默。
女子自觉尴尬,用手帕抚了抚了鬓角,笑容有所收敛,又把目光转向上方的夏之谦,眸子似有水光闪过,不说话也能感受到她散发出的委屈。
“你怎么过来了,不是让你在别院好好养伤吗?”夏子谦面对救命恩人的示弱,只好问道。
“我伤已经没有大碍了,我这个人闲不住,之前父母还在世时,就喜欢做些吃食孝敬,昨日我听府中的下人说老夫人素有咳疾,便炖了些雪梨,到了老夫人院里才知道老夫人在书房,这才巴巴地送来,趁热喝疗效才是最佳的。”女子说到父母,动情处还用帕子按了按眼角,边说边走到了老夫人旁,取出碗碟,盛出两碗雪梨汤,一碗放在老夫人处,一碗放在夏之谦面前。
做完一切,又自顾自的站在桌前,开始为夏之谦磨墨。
如果说之前许宴月有些不喜那女子的做作,那么现在就是满心的佩服了,这女子必成大器啊,甚至觉得东阳侯府限制了她的发挥,毕竟侯府女眷不多,除开自己这个马上要走的,和不知什么时候嫁来的公主,这偌大的侯府未来几个月都是她的了。
许宴月想罢,摇着头微微一笑,拿起笔,潇洒的落下自己的大名,然后甩下毛笔,拿起自己的那一份,招呼兰英跟上,语气雀跃:“走,随我收拾东西。”然后又看向夏之谦,真心的笑着说:“侯爷,此后有缘再见了。”
说罢,不再欣赏那女子看见和离书后,面上精彩的表情,以及夏之谦称得上复杂的脸色,拉着兰英脚步轻快的走出大门。
“等等……夫——许宴月。”夏子谦低沉的声音在身后响起,许宴月停下脚步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