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灵章犹豫了一阵,只好艰难地道出实情:“那日演武场上情形十分混乱,已无从得知陆姑娘被困魂火阵之事是否与周师弟有关……师父只说是苍梧峰监管不力,罚我们跪香三日,抄录律条百遍以示惩戒。”
“怎么无从得知?我和溟回都能作证,是周子行故意暗算……她才会被卷入阵中的。”沈玦情绪有些波动,语速都快了不少,直到话题说到陆鹤宁身上时,他又心虚地放缓了语速。
他没办法像溟回那样亲昵地喊她陆姐姐,也没办法像灵章那样客气地称她陆姑娘。他好像把自己放在了一个见不得光的角落,以至于害怕自己突然走出来会吓到对面那个人。
“是啊是啊!还有祝林衣,她也看见了。”溟回赶紧附和道。
灵章也知道此事苍梧峰处理的确实含糊,但那是师父的决定,他也不好干预。他在众人审视下,顿时觉得十分羞愧,最后把目光落在陆鹤宁脸上:“若有乐游长老出面,陆姑娘要追究起来,也不是难事。”
灵章的意思是很明确,追不追究得了周子行的责任不在于苍梧峰,而是看陆鹤宁本人是否还对这件事情耿耿于怀。
赵勉没做声,他低垂眼眸,懒懒散散地摇着扇子,不知在想些什么。
陆鹤宁心里冷笑一声,说得好像她真想追究就能追究得了似的。且不说赵勉是否愿意为了她这个新收的弟子去得罪其他峰的人,就看现在苍梧峰如此作为,便知道他们是有意偏袒那个周子行。这也不奇怪,以她在无机山的身份和地位,如何能跟人家比呢。她那个便宜师父估计也是个隔岸观火的,若是他真想替自己讨回公道,早就已经到金石峰与他们对峙去了,还用在这里等她表明态度吗?所谓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她还有正事要做,就没必要多生事端了。
“算了吧,我如今不是好好的吗?有空去找他的麻烦,不如拿这时间多学点东西,你说是不是啊——师父?”
陆鹤宁故意当着众人面笑眯眯喊了赵勉一声师父,虽然她可以假装宽厚,但确实也想看看被自己叫称为师父的人对这事是如何反应的。
“嗯。”赵勉被她这句师父叫得浑身刺挠,却还是假模假式地应了一声。在他看来,魂火阵并不能伤人性命,此事不过是孩子间的小打小闹,能翻篇就该尽早翻篇了。对他们这群修道之人来说,还有更多重要的事情等着他们去做。
果然,他是不愿意替自己出头的。陆鹤宁的眸色暗了暗,但很快她就将眼里的片阴翳压了下去,换成了一缕明闪闪的狡黠:“那不如师父你教教我,怎么破那个魂火阵?”
赵勉了然一笑,没有直接回答:“我以为你早已知道了如何破阵。”
“……”陆鹤宁被他这句说得有点懵,她怎么知道如何破阵?赵勉为什么对自己这么有信心?
赵勉见她发着愣,也不着急,继续打着哑谜:“那你就从此刻开始想,想明白了再告诉我。”
陆鹤宁觉得赵勉就是在糊弄自己,不打算如他的愿:“这是光靠想就能明白的?你就不能告诉我们吗?”
“他们俩也就算了,你和灵章都已过了四重境,怎么这点东西也想不明白?灵章,你来说,如何破阵?”
赵勉没心没肺地把手中的扇子往前一探,把溟回和沈玦自动分到“算了”的那一队里,虽然说得也是事实吧,可俩人听着怎么那么不自在呢。
灵章沉吟半晌,老实回道:“我也不知。只是那日就算我不去撤回魂火阵,以陆姑娘的实力……也不会怎样的。”
另外俩人只当他后半句是一句废话,反正魂火打不死人呗,跟有没有实力有什么关系?
“不过我看魂火那天消耗极大,已经撑不了多久了。”灵章像是想到什么,有些不可思议地问道:“莫不是说陆姑娘已经算破阵了?”
赵勉听到他这句方才满意地点点头,灵章虽没有直接道出其中玄机,可也是这几个人当中最敏慧一个了。万无隅那老头自己资质一般,倒是教了个好徒弟。
“那你呢,现在可想明白了?”赵勉慢慢地把目光移回到陆鹤宁身上,有时候他也想一口气把知道的都说给她,可修行之事还需循序渐进,少则得,多则惑,是急不得的。
陆鹤宁倚在树干上,双手揪着一把野草,没有抬头:“你是说,我只要拖到魂火的力量消耗殆尽,就算破阵了?”
这算哪门子的破阵?她还不是被魂火打得浑身是伤?!
赵勉没着急答她,只是面带微笑地望着陆鹤宁。如果陆鹤宁能抬头看他一眼,定能从他的眼里看出“怎么不算”这句诘问来。
“你们啊,只知与魂火相斗,须是一强一弱、你死我活才算破阵,可曾想过破阵只是手段,脱困才是本意,既然如此,又何须争长竞短,非此即彼呢?”
魂火取自消亡的妖物,苍梧峰是用秘法养着它们,才使其有了生机,能为五峰弟子训练所用。所以它的力量也并非无穷尽,只不过众人惧怕它猛烈的攻击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