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上乌黑的云层渐渐遮住皎洁的月亮,唯有马车上挂着的灯笼发出朦胧光辉,引来飞虫环绕。
蔺挽看着眼前的男子,他的视线毫不退却,就这样直直地望着她笑得一脸乖巧。
她抬了下手,道:“你进来,嵇玥去驾车。”
晏离弯腰行礼:“是,主人。”
嵇玥握了握手里的长剑,低头“嗯”了一声,这是她第一次不赞成主子的做法,毕竟那药人实在危险。
等晏离进到帘子里,她放好车凳,坐上前室驾车,注意力全放在那帘子里。
晏离朝向蔺挽端坐着,背脊挺直,他又笑着问了一遍:“主人,我做得好吗?”
他话音还未落,就被蔺挽拿着一把薄如蝉翼的匕首抵住喉咙,刀身太过锋利,他白皙的颈间赫然出现一道红痕,细密的血珠瞬间染上刀身。
蔺挽垂眸睨着,他弯着眉眼,嘴角的笑只是僵了一瞬便又恢复如初。
“你到底是谁?”
晏离笑吟吟回道:“奴是晏离,您买下的药人。”
他私心觉得买卖议书就像一根红线,一头系着她,一头系着他。
蔺挽:“我可没听说过药人还会制药。”
“主人一掷万金买下我,若是只有那纸牌上的药性,您岂不是太亏了,”他正了些神色继续道,“我于医术上的天分颇高,所以药谷便破例让我学了些东西,刚才的药粉便是其中的一种。”
他给二哥留下的信里详细说了他需要一个新的合理身份,如第一次出现在药谷的时间,如何成为的药人等,所以他并不怕蔺挽去查。
他其实不想骗她,可现在除了药人这个身份,他再没有其他任何合理的身份出现在她身边。
三年前,他于她只是个随手救起的人,无甚特别,就算他说出三年前的事,她怕是也没什么映象。
等到一个合适的契机,他会向她解释清楚这一切。
听了他的一番话,蔺挽抵在他颈间的匕首也没挪动半分:“你说的话我自会去一一查证,在此之前,你便先委屈几日。”
她抬起左手用力捏开他的嘴,也不管他是何反应,蔺挽朝帘子外喊道:“嵇玥,进来,把他给我绑了。”
不管他是谁,只要他的血对璟之有用,他就必须活着。如果事实真如他所说,那她自然会好好待他,等璟之身体好后,给他一大笔钱财,还他自由之身,如果不是,或者他有什么旁的心思,那便绑起来关在蔺府,只日日取血便可。
她的指腹带着薄茧,用力捏着他的时候有些疼,晏离静静地看着她,感受她指腹上的温热传到自己脸颊上,渐渐的,他白玉般的耳垂悄悄染上薄红。
听了这话的嵇玥眼底露出笑意,又迅速收敛起来:“是,主子。”
她迈步进来,拿出捆绳,将晏离的双手缠紧准备打个最牢固的死结。
晏离在整个被绑的过程中都很安静,一动不动的,三人各怀心思。
直到死结打完,蔺挽才收回那把匕首。
嵇玥看着她左手的动作,拿出怀里的极小玉锤递给蔺挽:“主子,那我就先出去驾车了。”
蔺挽点头,她接过玉锤放进晏离嘴里敲打牙齿,死士都会在嘴里安一颗假牙,毒药就放在那里面,只要用力一咬,人便立刻没了气息。
她仔细敲过他每一颗牙齿,确认没有假牙后,她又拨起他舌根看,也没有。
晏离喉结轻轻滚了滚,他闭上眼,她看得太过认真,两人的距离也越拉越近,她的气息就落在他脸颊上,他感觉自己整个人都要烧起来了。
过了一会,蔺挽放下左手,玉锤被她扔到桌面上,眼前男子闭着眼,浓密卷翘的眼睫不停颤动,脸颊也泛起红,耳垂更是红到滴血,他白皙修长的颈间还留着血痕,让她莫名感到有些刺眼。
她拿起一旁的素帕摁上他颈间,晏离睁开眼,她垂眸道:“上药。”
事情没查清楚之前,她不会给他定下死罪,也不会肆意苛待他。
血痕擦净,她拿出怀里的药瓶,伸出手指沾了些药膏帮他抹上。
他饱满的喉结滚了一下,蔺挽指间的动作一顿,晏离声音微哑:“对不起,有点痒。”
他还是没控制住,尽管他方才已经极力克制,克制到眼底氤氲起不知名的潋滟水光。
蔺挽没应声,随着最后一点药膏抹完,她放好药瓶,拿起素帕擦了擦指腹残余的药膏。
晏离轻咳一声:“主人,我有点渴,想喝水可以吗?”
蔺挽本想叫嵇玥进来喂他喝,可这一路上如果他次次喝水吃饭都找嵇玥的话,难免耽误回丰京的行程。
罢了,她拘这些小节做甚,就当是照顾小时候的璟之了。
她提起茶炉,将热茶倒进他还余冷水的茶盏中,她端起茶盏喂到他嘴边。
晏离愣愣地看着她,他没想过她会亲自喂他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