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子舒虽然人在房顶上打坐调息,但是仍然分了一丝注意在下面两人身上。此时他看见颜姝从布包里掏出自己的武器,又无奈又无语,一时竟不知作何反应。
旁人随身的武器都是佩戴在腰间或藏匿于衣袖中,唯独颜姝是个奇葩,把自己的武器放在背包里,打起架来还要另外掏。况且只要是个人都看得出来,那么长两把唐刀是绝对不可能塞得进那个本来就不大的布包里的,这不是明摆着告诉别人她那包有蹊跷吗?
颜姝才不管这两人一个震惊一个无语,自顾自拔刀出鞘,双手挽了个刀花就冲进了药人之中。这药人浑身是毒,她不想过多纠缠,就专门朝着脖子的地方下手,一刀一个干净利落,很快她所过之地就躺了一堆药人。
似是见到自己的药人被温客行和颜姝毁了大半,终于坐不住了,其中一个棺材的盖子突然弹飞了出去,从棺材里边跳出个手持铃铛的人来。那人在棺材上站定,他没看见坐在屋顶上的周子舒,只看了眼站在药人中间的颜姝,然后在看见温客行的时候脸色一变。
颜姝和周子舒自然注意到了这一点。颜姝不动声色地瞥了一眼温客行,却见他脸上表情没有半分变化,好像是真的不认识棺材里跳出的那个人。
反倒是对方见温客行对他没有任何反应,脸上的迟疑慢慢转变成了得意洋洋,拿着铃铛摇了起来:“这药果真管用。小的们,快将他们给宰了!”
随着铃声响起,那些原本盖着的棺材全都打开了,里面又爬出来一群药人,朝颜姝和温客行扑了过来。
“这样下去没完没了的。”颜姝一个扫腿绊倒了一排药人,然后运起轻功踏着一个个棺材往摇铃铛的人那边飞去,“擒贼先擒王,我去抓他。”
只是颜姝才走没两步,就感觉到侧后方有一阵劲风袭来。颜姝往旁边一躲一让,就见温客行的扇子与自己擦肩而过,飞旋着将摇铃铛的人给割了喉。
那人一死,没有了铃铛的驱策,四周的药人自然行动变得缓慢了起来。颜姝顺着扇子收回的轨迹转身,站在一个棺材上,若有所思地看着温客行。
“颜姑娘怎么如此看我?”温客行摇着扇子笑眯眯地问,“这样不是更快些?也省得颜姑娘千里迢迢地过去,多麻烦。”
“没什么。”颜姝耸了耸肩,然后仍旧飞到了那人的尸体旁边。她在尸体上四处摸了摸,除了尸体手中的铃铛外,还摸出来一个花纹精致的小盒子,盒子上设置了些机关。颜姝把这两样东西收进包里,准备等下和他们俩一起研究研究。
那边温客行叫道:“颜姑娘,虽然这领头的人已经死了,可这些药人还会动哪。此地不宜久留,我看咱们还是先离开吧。”
颜姝却不想就这么走了,她提议在这义庄中再留一会儿,看看能不能等到幕后黑手。此时周子舒也调息得差不多了,三人于是一起在义庄的屋顶上隐匿了起来。
三人在房顶上蹲到了后半夜,等得颜姝已经有些昏昏欲睡了,这才等到一个手抱琵琶的黑衣男人走了进来。
来人正是蝎揭留波。颜姝只一个照面就认出了他,毕竟他们前半夜才见过面,且这人的长相实在是很漂亮,轻易也不会忘记。
周子舒看出了颜姝的神情变化,悄声问她:“你认识?”
“嗯。”颜姝点点头,“先看看,晚点跟你说。”
蝎揭留波一边走一边慢悠悠地拨弄着手上的琵琶,随着琵琶声响起,刚才还满院子游荡着低吼着的药人们纷纷停了下来,站在原地不动了。他闲庭漫步似的穿过了满院子的药人,只在看见先前被温客行杀死的那个摇铃铛的人的尸体的时候停顿了一下,然后进了义庄大堂。
三人看得出他实力不俗,因此仅屏息坐在房顶上凭耳力听屋内的动静,没有掀开瓦片往里看,免得被发现。
蝎揭留波一进义庄大堂,便寻了处棺材,坐在上面弹琵琶,好像在等什么人。三人也跟着继续等。
索性这次没让他们等太久,义庄外又走进来个身穿墨绿色袍子头戴黑色高帽的男人。这人拢着双手,脸上画着奇怪的妆容,连嘴唇都涂成了黑色,颜姝只瞥了他一眼就不想再看:“真丑,还是里面坐着的那个好看。”
听到这话,周子舒好笑地摇了摇头,温客行则以扇掩唇朝颜姝眨了下眼:“英雄所见略同。”
绿衣人顺着琵琶声进了大堂,三人听见他先是阴阳怪气地笑了几声,然后拍了拍手,这才开口:“我原本以为,只有秦松的魔音,是独步天下的,但没想到,真正的高手,在这儿啊。”他的语速有些慢,几个词一顿,语气也抑扬顿挫,带着一种奇奇怪怪的矫揉造作,听上去就像是只有技巧没有感情地在捧读戏词。
蝎揭留波自顾自地弹琵琶,没理他的恭维。绿衣人继续说:“长舌鬼何其有幸,蒙您传授用魔音控制药人这样的神技,真是让我无常都嫉妒得很哪。”
琵琶声停了。“哦?正好,他已经死了。”蝎揭留波抱着琵琶,声音漫不经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