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吻,最开始是带着一种原始的狂热的。对此,作为直接承受者,我毫不怀疑。但渐渐的,这股狂热一点点散开了,我察觉出他仍不肯松开唇,是有别的目的。
当他的手探到我的衣服里,熟练地蠕动、揉捏、深入,得到我动情的证据后便骤然推开我时,我更加确认了这一点。
他在验证。
我趔趄了一下,扶着墙站稳。
不用看都知道我嘴唇肿胀、脸颊绯红、目光迷离——一副发了情的愚蠢女人的模样。
我用额头抵着墙面,不想也不敢回头。
好丢人。真的。类似情节以前也发生过,我似乎已经看见身后的吉恩眼中闪动着鄙夷的目光,他的手指上残留着我的罪证……
真想一头撞死。
“你不是艾丽卡,对不对?”吉恩的冷漠的声音幽幽传来,与刚才判若两人。
一阵寒意从脚心直冒到头顶,我感到一阵眩晕,短暂地耳鸣了一下。
“我咨询过专家,失忆并不会导致性取向改变。”吉恩冷淡克制的声音不急不缓地飘荡在空气中,“性向这种东西是天生的,除非回娘胎再改造一遍,否则很难变化。”
我把自己站成了一尊雕塑,一尊弓着背的雕塑,僵硬,却脆弱。
我无法回应他的质问,因为他说的一点也没错,而且他笃定的语气让我无法用谎言搪塞。
“你是……什么时候咨询的?”总得问点什么,死寂使这屋子里的气氛很压抑。
我依旧背对着他,胳膊撑着墙。忽然感到很累、很乏,不想再伪装了,但有根神经始终牵制着我,让我不要冲动。恍惚中,我仿佛听见了艾丽卡本人的低语。
“别告诉任何人。”
“她”又复苏了,这不是个好兆头。上次“她”从冬眠般的状态中苏醒时,我遭遇了两次暗杀。她”似乎能感应到我是否身处危机之中,并因此决定是否现身。
“两个月以前。”他直爽地回答道,身上的热度辐射着我。他跟我站得很近,这让我又多了一个不想回头的理由。
可还是要面对。
我缓缓地转过身,小心翼翼,视线低垂,我的眼睛齐着他的鼻尖,我看见他薄薄的嘴唇绷得很紧。
“所以说,实际上是你把我引上这艘游轮的,对不对?”我抬起眼睛,同他对视,努力让睫毛不要太颤抖。
他不置可否地哼了一声,宝蓝色的眼睛带着质问直直地盯着我,以前这双眼睛在我最困难的时刻给了很多鼓励,而此刻,它们却像枪口一样,冰冷而危险。
我忽然自嘲地勾起了嘴角。
果然这才是FBI 该有的样子嘛。他从前的温和让我忘记了他的职业,朱蒂说他年纪轻轻就当上了重要任务的领队,绝非泛泛之辈,我打赌他一定审讯过很多顽固的杀人犯,并最终撬开了他们的嘴。
对于这样的人,我没有自信能蒙混过关。
我正寻思着该怎么应对,脑袋里忽然闪过一个人的脸。
那个打桥牌的中年男人。
当时就觉得他像谁,原来是像吉恩!
一个有点恐惧的想法令我打了个哆嗦。朱蒂说过,吉恩的父亲是FBI纽约分局的局长。不知为什么,我几乎是本能般地认定那个男人就是吉恩的父亲。
也是安室的父亲,艾丽卡曾经的顶头上司。
不仅如此,之前在图书室见过的男人,以及酒吧里朝我抛媚眼的金发美女,我都十分熟悉——
一种奇怪的感觉在我心里涌动,一些断断续续的片段犹如电影快进镜头般闪现脑海,我知道,这是艾丽卡的记忆在复苏。
我咬着牙,挺着下巴,坚定地注视着吉恩:
“我就是艾丽卡!”
吉恩眼中的冷意更加浓重,他嘴角一歪,扯出一抹讥笑:“那就说服我吧。”
似乎是为了制造威迫感,防止我撒谎,他微微俯下脸,跟我几乎面贴着面,宝石般的眼睛近在咫尺,探究地窥视着,仿佛在与我的灵魂进行深层对话。
“卡特琳娜瓦莱丽,下午的时候我看见她坐在酒吧里。”我眨了眨眼睛,尽量让自己勇敢无畏,“她对我发出暗示,但我并没有理睬她,因为当初我跟她分手的原因是我和一个男人上床了,没错,我其实是双性恋。”
他一脸“忽悠,你接着忽悠”的表情,看来回想起我和那位金美女的过往,并没有增强我是艾丽卡的信服度,他依旧不为所动。
“你可能不知道,你的老公亲口告诉我,他在那个该死的铺着灰瓷砖的水槽边夺走了你的贞洁,你真应该听听他洋洋得意的语气,或许就不会闭着眼睛说瞎话了。”吉恩冷笑道,带着隐隐的怒气。
我的脸慢慢涨红。那个混蛋,这种事怎么能随便和别人说呢?再说他说这些干嘛呀?
“我、我……我是处女没错,可我依旧可以和男人上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