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玉握住她的手轻声唤。
缓缓回过神,席菵露扭头看她,喃喃道:“他真的死了。”
“我把他杀死了。”说罢,她闭着眼,滑下泪来。
想起那时的情形,握着她的手紧了紧,元玉道:“殿下,动刀的人是我。若要怪便怪我,千万别责怪自己。”
席菵露摇摇头:“又有什么区别呢?”
“死了,终于死了,”她喃喃,“竟就这么结束了。”
“殿下,想必宫中的事你都听说了。当务之急是要把你同茂王府脱开干系,不然降罪他们时势必会连累到殿下你。”元玉语重心长道。
“我既然嫁入茂王府,做了王府的媳妇,又如何脱得了干系?况且这些年我也做了不少冤孽,算不得清白无罪,”席菵露垂首捂脸,无力又绝望地说,“我被连坐赐死,大概也是应得的报应……”
“赔了大好的年华给那疯子不够,如今还要把命也赔给他吗?”元玉神情温和,语气却严厉,“你做那些事有多少是迫不得已,有多少是发自本心,你比我更清楚!罪魁祸首从来就不是你,你也是深受其害的人。更何况若有罪,便想一死了之来赔,那也太过轻松了,活着好好忏悔,做些什么去赔罪才对得起那些枉死之人!”
席菵露被此话震动,半晌不能言语。泪水滑落,慢慢变成呜咽,她捂住嘴,却止不住悲鸣。
元玉抱住她,轻拍她的背:“写一封陈情书,把世子这些年的丧尽天良一一写下,我会把它带到太子殿下面前,求一道恩旨。”
“真的能成吗?”席菵露带着鼻音问。
这时,霍香进来报:“卓娘子派人送信来了。”
元玉把席菵露从怀里扶起,笑着看她:“方才我还只有七分把握,现下是必然能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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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先帝丧礼。
姜易派人接元玉进宫。元玉坐在马车上,挑帘看着窗外阴沉沉的天气,像是快要下雨。
祭拜过先帝后,一个小内侍引着她到了御书房。走到最里面,隔着一道珠帘,元玉看见一个身着华服人在窗前站着,另一个人则一身熟悉的暗红色衣袍。
小内侍替她掀开珠帘,禀报:“殿下,傅大娘子到了。”
“参见太子殿下。”元玉规矩地行礼,而后看向姜易。
姜易则走过来牵住她的手,示意她不用担心。
太子转过身来,看着元玉淡淡地笑道:“元玉表妹。”
看清太子相貌,元玉吃了一惊:“遥久先生!”
青年的披发被金冠束起,华贵的皇室着装也掩不住那种出自佛门的宁静脱俗。只是到底,在那繁复衣衫的装点下多了些不同于往日的冰冷威严。
反应过来后,她忙行礼道:“殿下恕罪,臣妇僭越了。”
太子摆摆手:“无妨,无须多礼。你哥哥姐姐我都见过了,就差你一人,所以才想着叫你来。”
“在灵台寺时,殿下不是同我已见过?”元玉并未改称呼,依旧小心地问。
“那时只是以一个陌生人的身份,跟现在不同。”太子蓦然笑了,如佛子还俗,多了些人情味。
元玉捉摸不透,却也只能顺着应了。待太子又问过世子的事,一一回复后,她顺势请求:“殿下,臣妇有个不情之请。”
“哦?你说。”
“先请殿下看过这两封陈情书。”说着,元玉将东西递上。
太子打开第一封,看着看着,眉头紧锁。那封陈情书里尽写世子所做的点点滴滴:亵玩平民女子后又将其杀害,甚至在其死后也不断□□,而受害人不计其数,参与者多有权贵子弟。
“天子脚下,竟有这般惨无人道之事。”太子淡然出世的面容少见地被惊动,翻过一页,他道,“竟然连润霖的发妻也是因他而死。”说罢,他看向姜易。
姜易却看向元玉。
元玉行了一礼:“世子妃逼不得已才为虎作伥,还请殿下网开一面,将世子妃从皇室玉碟中除名。”
“在处死茂王一党前让他们和离吗?倒是个聪明的办法,”太子笑赞,却又说,“只是到底世子妃依着卓家的势力帮着做了孽,想全身而退,并不容易。”
元玉不急不缓地说:“请殿下看第二封陈情书。”
太子打开第二封,瞳仁微缩。
“以万金献国库,还有卓家在京的全部产业……”他惊叹摇头,而后递给姜易,“和光,你看如何?”
姜易接过,看罢说:“卓娘子爱子心切,令人动容。况且世子妃本就是受世子钳制才助纣为虐,想必这些年她并不好过。最要紧的祸首已死,只需查清余孽便可,不必拿着无辜之人不放。既得个仁慈的名声,又能和卓家结个善缘,殿下何不两全其美?”
不知哪句话触动了太子,他望向窗外,久久没有应答。
阴沉的天空终于下起雨来,凉意让他回过